季青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顾不得礼仪风度，佝偻着背，半蹲着，透过篱笆墙的缝隙向情侣温泉看去。

女人艳红色的泳衣非常显眼，一头大波浪卷发尽显熟女风情，她皓腕白皙，正将一只手搭在岸上的男人掌心，被男人拉上岸。

男人力气太大，女人踉跄着跌倒在男人的怀里。

女人嗔怪男人，男人也没逃避，结结实实挨了女人一下，闹够了，两人相识一笑，像是恩爱多年的夫妻。

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般配。

这次，季青霖看清了男人的脸。

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和其他女人打情骂俏的场景，季青霖的胃剧烈的翻腾起来，他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右臂，这才强忍着没吐出来。

攥紧拳的手臂肌肉绷紧，季青霖双目猩红，死死盯着男人，直到口腔里渐渐有了铁锈味。

季青霖不懂，为什么在家中面对母亲懦弱且冷漠的父亲，在出轨对象面前能够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他曾在家中翻出过父亲写给母亲的情书。

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硬笔小楷，字字深情。

那时季青霖想，或许这就是爱情具象化的模样——无论对方怎样不完美，都会用最华美的辞藻去描摹，歌颂。

母亲每每拿起它们，向来严厉的脸上总流露出一丝柔意。

在这场已经因柴米油盐和生活琐事而日渐麻木的婚姻生活里，那些深情是她唯一的软肋，是她的希望。

即使两人没有共同语言，她念着那人的一点好，就能在名为“婚姻”的围城里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可她忘了，名为“婚姻”的围城，是困不住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