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没吭声,不过看脸色,显然是不高兴了。
乔芳冲儿子摆摆手:“不是要去看小朋友吗,还不快去。”
张兰放下杯子,在对面坐下,拉过闺女小声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提你爸干嘛?”
乔芳蹙蹙眉:“俞副营牺牲的事,她一个部队外的孩子哪会知道,不过是见舒雅一个人在火车上,关切地问一句。”
包厢离走廊几步的距离,方才两个孩子的对话,乔芳不信张兰没有听见。
“那孩子的父母就是从绑匪手里救下云依瑶的颜东铮、沐卉,当时言博出事,他们都在现场……”
“张同志!”乔芳抬头喝了声,看着她目带厉色,“云依瑶什么时候被人绑架了?我怎么不知道。”
为了云依瑶的名声,更是为了保护颜东铮、沐卉和竟革,部队对外只道,军中大比,战士们误入匪窝,与之奋战两个小时,剿匪百十人。
乔芳给人的感觉一直很温和,陡然被她一喝,张兰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云依瑶有没有被人绑架,是不是颜东铮、沐卉救的,你比我清楚!”
乔芳凝了凝眉,觉得张兰的思想很危险,这话要是传出去,万一那些人找到颜东铮一家……
放下织了一半的毛衣,乔芳起身去隔壁,找因伤提前回城过年的吕团长。
“乔同志来了,坐。”
“吕团长……”乔芳把方才的事一说,吕团长面上就多了抹凝重,“你先回去,我等会儿找她谈谈。”
吕团长没跟张兰接触过,俞言博虽是他团里的人,可一个团有三个营,每个营,设有营长,教导员、副营、副教导员、参谋、干事……
人数之多,他哪会连人家的家属都去关注。
俞言博牺牲后,一切补偿也都有政委在办。
难道是什么补偿没做好,这才让人家有了这么大的怨气?
这般想着,吕团长就披衣起来,取过一旁的拐杖,拄着缓缓走了出来。
正好与端着饭盒出来洗刷的颜东铮、竟革走了个对头。
吕团长不认识父子俩,一家三口的资料是保密的。
双方擦肩而过,吕团长招手唤了张兰出来,带她找列车长借了间办公室。
“张兰同志,听说你高中毕业,在农场小学当过七八年教师,我想思想觉悟方面肯定没问题,对吗?”
张兰坐在他对面,不安地绞了绞手。
“诽谤罪听说过吗?”
“我没有诽谤,我说的都是事实!”
“证据呢?”
张兰哑然。
“你应该很清楚,方才你在包厢说的话,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谣言如刀,你这把刀够毒的啊,张嘴就想灭人一家。”
“我、我就是说说……”
吕团长目带审视地看着她,半晌,冷冷道:“作为一名烈士家属,只要你提的要求,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同样,若是发现哪天你以一己私利,言行危害到我们的同志,我们必也不会手软,军事法庭从来不是摆设!望你悉知。”
张兰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懦懦地点点头。
“最后送你四个字‘谨言慎行’!”
秧宝收下童永安的糖,拿包牛干巴还他。
童永安当场解开芭蕉包,捏了块丢进嘴里。
为了防腐,牛干巴在制作时放了好多盐。
秧宝看着都觉得咸,哒哒跑进包厢端了杯蜂蜜酸缸子水给他。
童永安尝了口,还别说,挺好喝的:“这里面都放了啥呀?”
“蜂蜜、酸缸子。”
“奢侈!”童永安嘴里这么说着,却一口接一口,转眼就把一杯水喝完了。
颜懿洋依窗在看书,闻言,低头瞥了他一眼。
“永安哥哥,你们也回沪市吗?”
“不是,我们回京市。到了沪市还要转车。”
“哦,过了年,我们也去京市。”
“真的,什么时候去?我去车站接你。”
“初七。”
“车票还没买吧,要不要帮忙?”
秧宝摆摆手,买票是爸爸的事,她就不掺和了。
翌日,上午十点多,火车到站。
秧宝跟童永安挥手告别。
颜东铮先一步下去,窗户打开,沐卉抱起竹筐,从窗户递出,颜东铮在外面接。
懿洋和竟革则将一个个竹筐、麻袋推到妈妈脚旁。
秧宝帮不了忙,背着书包等在一旁。
“东铮!”颜明知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找到车厢所在的位置,看着窗下埋头接放东西的高大身影,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错过。
颜东铮回头,父子俩相互打量了眼,颜明知抬手拍了拍儿子肩:“壮了,长大了。”
当年离开时,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再回来已是而立之年,娶妻生子,肩上扛着养家护口的重担。
“爸!”
颜明知眼眶发酸:“诶。”
颜东铮抬手一指:“给您介绍一下,沐卉,她旁边是老大懿洋、老二竟革、秧宝。”
母子四人挤在窗前,齐齐冲他挥手。
沐卉、秧宝、竟革笑容灿烂:“爸/爷爷。”
懿洋笑笑,跟着唤道:“爷爷。”
“诶、诶……”颜明知神情激动地走到窗下,伸手接过沐卉递来的秧宝,抱着颠了颠,“秧宝有点轻哦,冷不冷?”
秧宝伸手揽着他的脖子,贴了贴脸,咯咯笑道:“不冷,爷爷,你怎么才来呀,我还以为我们就一家人呢。”
这话说的,颜明知就瞪儿子,肯定以及确定,他没在孩子面前提过自己,这是多不待见自己啊?!
这事没法解释,颜东铮抱下竟革往他怀里一塞,让他一下子抱俩,亲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