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看着后边儿车啊!”杨兴在心里打算盘,“300份,炸鸡一份5个翅尖2个腿,先不说进货量吧,怎么运过去都是个问题, 还有……”
“师兄你尝尝,真的不甜。”纪雨石没那么多杂念,能接大单子就开心,好吃的第一口给杨兴。
“别闹,听话啊。”杨兴很宠地说他,但还是扭脸咬了一个下来。小石头太逗了,师兄是工笔画,他是浓墨重彩,吃个糖葫芦都能这么高兴,把杨兴不碰甜食的习惯给破了。
其实……还真是挺好吃的,杨兴不否认,只是自己从前尝不出来。没有人带着他吃,他就不碰这些。
纪雨石满足了。“好不好吃?”
“好吃,师兄先和成弼说正事,你站我里边儿走。”杨兴是实际派,糯米咬在嘴里软糯香甜,回味微酸,头顶是一片星星,“周成弼你他妈听我说话呢吗?”
周成弼真没听,推拿大夫正给唐双扎针灸呢,紧张。“诶诶,听着呢,你说你说……你刚才说哪儿了?”
一听就是心没在这儿,杨兴懒得追究。“我说光是进货就麻烦,1500个翅尖600个腿,1800个香芋地瓜丸和2400块猪血糕,你得陪我拉货去!还有啊,大冬天的送过去就凉了,得用阿旺的餐车,连油带锅弄过去,趁着热乎劲儿往上送。”
唐双的膝盖确实出问题了,小针带着倒刺,酒精灯热烫了再往穴位里扎,扎得周成弼一眼不敢看,可不看又不安心。“啊?这么多?这么大的外卖单子你也敢接啊!”
“你也知道我这人下不来台,那边开口了我能说做不来吗?”杨兴是后悔了,没考虑好店里的人手,“可我现在拒绝不就傻逼了嘛……”
纪雨石吐了个山楂核,也跟着着急。但他天生乐天派,杨兴这些担忧在他眼里都不算问题,有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慵懒。“师兄你急什么啊,到时候叫小光来,刘叔在车里操作,你打下手,我和小光飞毛腿负责往上送。再把那大色逼叫过来,还有双双!小爷就不信应付不了了。”
“啧,什么大色逼,说话注意分寸,那天还是成弼开车送你去医院呢。”杨兴又训他一句,语气仍旧宠得没边儿。
一水儿的话周成弼全没听进去,就听了个双双。“那可不行,我正带着他看膝盖呢,可别想使唤我们。”
“你能不能听重点?”杨兴是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就成炮友了,愁得头疼,“反正你得过来帮我,这几个人真不行,刘叔年龄在呢,小光是个孩子,石头……还没好利索。”
纪雨石怂怂地顶嘴:“我好了啊,我今晚就能鸭子坐了,不信咱俩试试。”
“你歇着吧你。”纪雨石来不来就说气晕了,杨兴觉得自己才是被气晕的那个,“行吧,你好好带着唐双看腿,我周三要用车,下周五他们年会。”
周成弼自来亲自管账,这回变成甩手掌柜,一直说行行行,挂了电话赶紧找大夫:“您刚才说他啥?”
推拿大夫满身药油味儿。“说他不能再这么搞了,轻则腿不行,重则身体不行。他日夜颠倒有几年了吧?”
周成弼想了想:“差不多有4年多了,工作时间大多都是站着,是不是……”
“不能再干了啊,身体底子都快吃空了,再过几年关节养不回来。”
正巧唐双从里屋出来,衣服还没穿好就着急穿鞋。这一家的针灸远近闻名,价格都按穴位算的,周先生怕是要破费了。
“你着什么急啊?”周成弼看他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呢,“不是说多歇一会儿嘛,你这孩子不听话是不是!”
“我没不听话的,我还有晚班呢。这个钱我自己付吧。”唐双热出好些汗来,火针疗法还是第一回。烧通红的针快进快出,说不疼是假的,下针处还留下一个个小白点。就这样一通治疗花大几千,让他自己来还真舍不得。
“你付?我带你来,然后你自己付?你不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道德吗?”周成弼气笑了,“再说你的钱不是留着在北京买房的嘛。”
唐双也特别好笑:“我买房我也付得起,看腿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又没说你付不起,你急什么啊,就是没有让你付钱的道理。”周成弼丝毫没在炫耀,照顾一下炮友这不是很正常嘛,“你再不听话我去郎桥投诉你啊。”
唐双的手不大,戴手套就显得更小了。“啊?周先生投诉我什么?”
“投诉你不尽责任呗,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呗,你无情你无义……”
“诶呀呀呀这不行!”唐双用力捂他的嘴,气得快哭了,“你这人怎么这样的,你怎么能,你怎么……”
周成弼就很美滋滋了。“你好好治腿我就不说,否则我立马跑去郎桥声张,带着扩音喇叭信不?”又指了指还能看出一些青紫的眉骨,“快,给周先生呼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