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思考与“未来”有关的事。
借着绿色的流光,我也第一次地打量起自己。手掌骨节凸出,只有薄薄一层皮肤依附在上面。手腕又细又扁,青紫色的血管看起来异常脆弱。盖在我身上的毛毯因为没法透气透光,被水汽弄得发冷发硬。露在毛毯外面的脚趾像鸟类的足爪。
看不到自己的脸,真好。一定也很可怕了。
我握紧玻璃五角星,投在柜子上的光芒暗了些。我忽然想起我忘记说谢谢,顿时,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掌心的五角星也像放了电一样扎手。
衣柜沉闷凝滞的空气让我缓缓平静下来。背靠着柜角,熟悉的硬物感是我在黑暗中最大的安慰。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安全的地方。火灾,佣人的遗忘供餐,甚至柜子内部本身的肮脏环境都会对我造成生命威胁,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在最初接受心理疏导的那一年,所有医生都试图把我劝出衣柜。他们当然也假惺惺地钻进来陪我交谈过,但几乎没有人愿意进来第二次。所有人都在出去以后坚决果断地说:他不能再呆在里面。于是,哄骗,强迫,甚至连催眠都用上了,他们想尽办法让我出去。
那根本没有用。
只要我呆在开阔的地方,我的背没有靠着什么,我就会忍不住地发抖。仿佛下一秒,那把刀还会架到我的脖子上,会再次划开我整容修复过的脸颊。
就算脸恢复如初,就算所有人都对那件事闭口不提,我的记忆还是会找上我。
我应得的。
我应该为我的过错承受这份煎熬。
我已经……20岁了。那他也……
久违的泪水湿润了眼眶,手中莹绿的光芒变得模糊。恐惧和不安,愧疚和悔恨,强烈的情绪将我再次拖回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