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鲜肉挡刀,大家果然不再关注严柯。一切渐趋风平浪静,航班事件也淡出视线。严柯的日常生活又回到正轨,唯一的问题只剩下父亲。
母亲已经回国,隔三差五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严柯一想到父亲,心里就十分抗拒。幸好师叔也帮着找台阶,说他从小到大没有离过家,这次就当磨炼,吃吃苦头才知道在家有多幸福。母亲一想也是,于是愉快地表示:那就不给他打生活费了。
不算公寓租金的话,严柯的工资完全够用,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挥金如土。科里的师叔师伯毕竟不傻,这次严柯闹出这么大动静,严励肯定大发雷霆,因此他手头拮据也合情合理。大家毕竟同门,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师侄十分体谅,也都理解地不去过问。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余程的新课题也批下来了。这次他做的是原代细胞培养,需要自己在动物身上取材,而不是购买现成的细胞板。余程打算这周六做第一次实验,要进超净台,并让严柯给他当助手。
超净台是经紫外线消毒过的清洁无菌负压工作台,严柯本科时期就跟师叔进过实验室,知道当助手是其次,师叔主要是想教他实验操作。
能和师叔独处他当然很高兴,唯一担心的是头疼发作。他不想当着师叔的面中途下台吃药,也不敢提前吃,怕脑子不清楚影响操作。
就这么一件小事,居然也让他焦虑到失眠了。
星期五晚上,严柯早早上床,却辗转反侧。他已经吃下两片安眠药,睡意却迟迟不至,满脑子都是自己一个脑残加错液体、或者一个手抖打翻东西的场景。只要一想就心跳加速,烦躁不安。
要不再吃点安眠药?
不不不,上次表彰大会的时候也是吃了三片,第二天早上就睡过头了,而且一整天精神都不好。
但是再这样失眠下去……
眼看着时钟指向十二点,严柯心里越发焦躁。他长长叹了口气,胸中烦闷却并未纾解。于是起床到阳台上去吹风,想让大脑放松一点。
十月的夜晚已经开始转凉。今晚月亮很大,铅灰色的云朵在夜空中缓缓飘浮,可以清晰看到云的边界。
这里是27楼,从阳台望出去是广阔的湖面和灯光点点的街市。他看到街上有炊烟,夜宵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但离这里非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