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公寓以后,上班近了很多。星期三,严柯早早地来到了门诊,负责分诊的护士甚至还没来上班。
他独自坐在呼吸科普通诊室里,开始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越升越高,把诊室照得很亮。他觉得有些刺眼,但不想去拉窗帘。
距离门诊时间越来越近,他再次烦躁起来。这是微博事件过后的第一个门诊,不知道病人看见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就是那个在飞机上救人的医生?
……这种话已经不可能听到了。
你就是那个收红包的黑心医生?
你就是那个被外国人玩屁股的医生?
你这种人还能当医生?
他突然感到不安,反复确认着胸牌有没有戴、照片有没有摆正。口袋里插着五六支水笔,他每一支都打开检查,害怕病历写到一半没墨水。抽屉里还有新的水笔,他不放心地又拆了几支出来,放在键盘边上。
有点闷。窗户开了吗?
他急切地走到窗边,无意间看见中庭花园里有病人在抽烟。走廊上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挂号,脸上或焦急或轻松,但更多的是冷漠,面无表情。
这些人,他们只需要一个暗号,一个默契,就会露出同样的窃笑。
幸灾乐祸。
……这些天他根本不敢打开微博,就连微信都不敢轻易去看。只是暗暗祈祷着大家忘记这件事。
但是只要有一个人想起来——
何况,医院里还会有人不知道这回事吗?活生生的,就在他们身边的基佬……今天是谁当值?护士长吗?还是新来的小丫头?
说不定就在隔壁的其他诊室,普通诊室和专家诊室里的同事,他们也会一脸无奈跟病人说,嗨呀,隔壁那个男医生。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