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

暗七仰头瞧着江楚,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晓得。”

江楚:……

只想静静…

江楚不再理会自家暗卫,撑着步调往前走,极力忽视掉身后传来的隐痛。

暗七颠颠跟在江楚身后,左右歪头一阵观察,“主上,您腿受伤了?”

“死不了。”江楚冷着一张俊脸潦草应了声。

暗七吓得一个哆嗦,一脸幽怨。也不知主上和天盛太子有何要事,怎还受伤了,这得禀报张将军。

前方气压低至冰点,冻得他瑟瑟发抖,却又按耐不住一颗好奇的心,主上身手不凡,怎就受伤了呢。

他盯着江楚背影,调动全身智慧思索着,联想到昨夜走时,主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再和眼下一比,刹那就想明白了,竟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走上前两步,朝江楚凑了凑,“主上,疼不疼,可要属下给您找个大夫?”

一定是天盛太子拉着主上切磋武艺,那不得故意让着人家,这天盛太子下手也太重了。

江楚忽然侧头,撇过来一记死亡视线。

暗七哑口,吓得瞳孔一缩,抬起的右脚杵在半空忘记落下,就这么金鸡独立站在天色渐暗的大街上。

但凡主上再多呆一日,他都得被吓出个四五六来。

就听江楚咬牙切齿道:“不!疼!”

暗七又是一阵哆嗦,落地的右脚直接走顺拐了,本着开开心心把这尊大佛送走的原则,暗七就想哄主上开心。

“主上,您若不想乘灵舟回去,属下给您准备一匹好马,保管和灵舟一样快。”

他记得,早年时候,江楚极爱骑马。

“把您送走了,我还得去找沉鱼姑娘呢,有三日没见了。”暗七思绪飘飘然,一个没留神把心里话一并说了出来。

江楚走得本就艰辛,每一步都伴随着难以言表的痛感,此时只听到骑马二字,仿佛已经高坐马背,正被剧烈颠簸着。

压抑着的烦躁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直冲脑门,就在要爆发之际,又听暗七嘀嘀咕咕。

“沉鱼姑娘,沉鱼姑娘,”江楚驻足,咬着牙根扫去一记凛冽眸光,“你看朕像不像沉鱼姑娘!”。

来这三日,“沉鱼姑娘”这四个字少说听了八百回。

暗七愕然,认真观察这张俊美无双的脸,格外为难道:“不像,沉鱼姑娘温柔着呢。”

江楚:……!

真想把这个属下送给仇家啊…

“那处望月湖,”江楚手往南边一指:“看到了吗。”眼尾往暗七撇一眼,满是嫌弃。

“额,看到了……”暗七挠着头,朴实无华的脸拧出一脸懵逼。

“马就不用备了,把沉鱼姑娘送到灵舟上,朕,要给她赎身。”言罢,江楚冷哼一声,酣畅淋漓,扬起下巴走进胡同里。

暗七定定站着,眉心挤出了川字纹,一时不知是该嚎哭沉鱼姑娘,还是纳闷这关望月湖何事。

江楚强稳着步调走在胡同里的石板小道上,悠悠往身后瞟一眼,瞧见暗卫拧巴着脸站在沉沉暮色里,一声低笑,心情好了许多。

他本就不是会生闷气的人。

“跟上。”他朝身后打了个响指,愉悦到就快要忘记身后传来的隐痛。

小调轻快响起,望月湖的水,暗七的泪……

暗七:……

江楚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脾气虽大,那都是跟别人,绝不和自己生闷气,惩罚自己这种事儿,他从不干。

在松鹤这里摔得跟头,他虽然气愤,却也没到捶胸顿足郁郁寡欢的地步,不仅如此,还为摆脱一个病娇疯批而庆幸不已。

要想活得快l活,那就得会给自己找补。

还好跑得快,远离病娇保平安。

至于敷衍应下松鹤的话,一心一意,只有他一人,呵,早在走出吟风苑那刻,就被他扬手甩进了洛州的夕阳里。

渣男!就渣!

待他回到金羚,万水千山,一介书生还能追过去整日监视他一言一行?就算他哪天追去金羚,他堂堂一国之主,还能惧怕个青衫文人不成。

一介布衣,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