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小太监颤巍巍应下,没敢抬头。

江楚冲张盛扬了扬下巴,脚步没停。发冠上垂下的细碎珠幕一阵风动,在正午的日光里闪烁着耀眼珠光。

今夜,必须要有一个美人在他身.下狠狠叫着哭。绝不再独守空房,一国之主忿忿不平。

金红色长鬃大马在白鹿阁门前站定,流泻着力量的尾巴左右甩着,动作稍显僵硬。

马车尚未停稳,门童抱着脚踏迎上,脸上挂着五分好评的微笑。

江楚越过脚踏,抬腿跳下,径直朝白鹿阁后院疾走。

他今日微服出来,起居太监给他配了一身墨蓝色束袖劲袍,长发半束,被白金云纹发冠簪着,腰间挂着一块白玉雕成的吉祥如意结,一副丰神俊逸的世家公子模样。

江楚生得极好,尤其一双凤眼总是笑得多情,幼年经历本应造就他阴鸷偏执的性情,可他却是鲜活光明的。

今日是曲水流觞宴最后一日,当是品茶赏画。

白鹿阁后院的空地上,无数古今名家的丹青真迹精心装裱,一幅幅展放一圈,被高高挂起。

而平整的石板地面上,摆放着矮脚茶案,文人们三五一桌,跪坐蒲团,品茶赏画之余,时而交首赞评。

“陛下,您这是?”

张盛跟在江楚身后,低声询问。

江楚正慢悠悠走在茶案间的小道上,折扇被他打开,一下下扇着。

他停下脚步,偏头露出“你傻啊”的表情,“朕的美人溜了,今日又是这文人宴最后一日……”

江楚不再看他,那双闪烁着星芒的眼睛再次四顾打量。

害,合着是回来找补的。张盛只觉自己多嘴,垂目腹言。

猎鹰的视线在一众文人身上一一扫过,十足冒犯。

身后张盛双目警觉四周,右手握着藏于袖袍的袖箭。倒不是怕刺客,而是陛下这样容易被人揍。

江楚半垂眼帘,放目四顾,每走几步,都伴随一声短叹。

三月的春风带细刀,凉飕飕刮在他心尖上。

他每看一个人,脑中下意识就要和松鹤做一番比较,那张脸就像被刻在他的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靠!”江楚暗骂一声,带着难以言说的烦躁下令,“带上暗卫,就算把这金羚城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出来。”

冷风打着旋儿在他脸上凉凉得拍,有点疼。

“是。”张盛躬身领命,垮下半张脸。

“江公子。”温柔似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楚在听到那个声音刹那,心尖跟着春风动了动。

刚领了搜城令的张盛默默退开一段距离。

江楚寻声转身,看到松鹤站在抽出嫩芽的柳树下,细软柳条在他肩上摇曳。

他依然是阔袖广袍,薄如蝉翼的雪色外袍罩着朱红里衣,一支白玉簪半束长发。

他就静静站在树下,春光灿烂,他比春光更烂漫。

“松鹤先生,多日不见。”江楚不眨一眼,和松鹤对视。

松鹤偏头朝身边青年低声说话,江楚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身手矫健的近侍,像是书童。

近侍距离松鹤很近,仰头侧耳认真听松鹤说话。

他们挨得很近,江楚不太高兴。

松鹤讲完话,近侍躬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这么巧,又遇到江公子。”他浅笑颔首,朝江楚走来,琥珀色眼瞳在金色日光下溢满璀璨碎光。

美人走近,带着一股雪松的香味,一缕缕钻进江楚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