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溜走同时,步蕨手中的竹竿将将好敲在了叶汲小腿肚上。

搁在一千八百年前,这一竿登时就能把叶汲给敲跪下来,吐血叫爹。而现在于叶汲大概就是隔靴搔痒,疼是不疼,痒倒是很痒。步蕨这具身体和当初他在凡间行走时的模样很有些肖似,尤其一双手白得透明,根根血管清晰地浮现在皮肤下。当它握着深色的竹竿时那种白就衬托得更为明显,充满着让人情不自禁去狠狠搓揉,摁在头顶的冲动。

啧,叶汲挪开视线,将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大片精实的胸膛,半真半假地抱怨:“老二,你这没事拿着根破竹竿乱敲的毛病真得改改。”他话中套着话,“敲错了地方,以后有你哭的。”

“……”躲起来整理心情的兔狲一个跟头没从房梁上栽了下去,凉了啊,三大爷最后那点廉耻之心,喂狗狗都不吃!

步蕨完全接应不上叶汲满脑子只在下半身的脑回路,对于他和叶汲现在的实力悬殊他心里很有数,敲敲也只是提醒他:“你别太过分了。”

他就知道步蕨的圣母病要犯了,这也不能怪他,真算起来当年兔狲那玩意还是他讨好步蕨送过去的。

当时,沈羡那小子带着师妹师弟下山历练,一历练就是人间几十年,乐不思蜀。他看步蕨一个空巢老人待在山上,每天不是一个人看看山就是浇浇菜,过得比苦行僧还清寂。正好他解厄途中逮住了趴在人家道观房梁上偷香火的兔狲,于是直接打包趁夜丢在了步蕨房门口。

那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对这位“兄长”有着不可描述的心思,依照他的性子动了心思就想法把人弄上床就是了,可惜的是那时候的他在步蕨面前基本就是个战五渣,全方位花式吊打不说,每次打完还要通报三界,拎他出来示众,杀鸡儆猴。

打又打不过,念又念得慌,见了还丢脸,叶汲干脆就此避而不见。结果等他意识到危机时兔狲已经成功凭借自己猫科动物的天赋,在步蕨面前站稳脚跟,甚至仗着步蕨和那帮小兔崽子的宠爱,竟敢和他蹬鼻子上脸呛声,反了天了它!

后来步蕨“殉道”,他捡到了侥幸逃过一劫的这货,结结实实揍了几顿才把它揍服。步蕨这一回来,恐怕没几天就要重拾往日嚣张气焰,叶汲一边再次后悔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一边替自己辩解:“你知道这货每年吃老子多少真金白银嘛!就它这富态样,还挑嘴?!吃完了山珍吃海鲜,吃到最后还要吃纯天然无污染!老子东南那片海每年被它抓鱼抓得鸡飞狗跳,我……”

“我知道。”步蕨打断他,眼角带着丝丝笑意,“你这些年辛苦了。”

那是在他归来之后鲜少露出的笑容,也是曾经的步蕨经常露出的那种极是温柔而包容的笑容。

他天生是一个矛盾的人,在战场是所向披靡、令人望而生畏的战将;当他脱下鳞甲,坐在那片葡萄架下的藤椅上,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而无奈一笑时,你会觉得明明那么素淡的一笑却像地底深处燃烧的烈火,焚烧过后留下了深刻而清晰的印记。

步蕨横起竹竿,他本想折了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还给了叶汲。

叶汲难得怔忪了下,手揣兜里没去接,总是带笑的眼里摸不清情绪:“你不要,就丢了吧。”

有那么一秒步蕨感觉到叶汲情绪低落了下又马上被掩去,现在的叶汲已经极为擅长地掩藏自己真正的心思,连步蕨也无法窥探到其中一角。这让他莫名有点落寞,和当初沈羡他们离开载川时的感受有些类似,又有些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