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四周衰败的城市，头顶不见日阳，脚下残垣断壁。死寂与阴暗在这片区域是主调，偶尔还能听到从某个夹角死缝里传来的阵阵不安的嘶吼。

颜如箐熟练地揽着老王的脖子，眼里满是好奇。

途中有诡影闻到生人的气味，忍不住缀在他们身后试图寻找机会偷袭。

然而他们前仆后继，都抵不过老王几根绣花针。

“箐箐，你让他别杀了，给我留点。”宴绥被挤在小灰熊和老王中间，忍不住道。

他这话引起了颜如箐的注意。

“给你留什么？”她在意识里问。

“留点诡，我现在需要诡来恢复。”宴绥没瞒她。

“怎么恢复？”

“诡他们本身就是一种能量体，虽然杂质多，吸收多了会疯。但有箐箐在，完全不需顾虑这点。”宴绥直接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在颜如箐面前。

若是正常人早为他的信任感动了。

颜如箐却是，“你蹭我香味给钱吗？”

宴绥：？

“我知道你现在是个神像，没工作没钱。”颜如箐声音清脆如山涧泉水，沁人心脾又温暖人心。

如果她话里的内容，也是如此美好就好了。

“没关系，我很好说话的，以后找到工作了还给我就行。就按我先前说的，一百乐园币或一千绿钞，我不急，慢慢来。”

宴绥：……

“老婆，你可是我的老婆！”他气道。

“我跟你说了，我们的缘分止于副本。”颜如箐半点不心虚，“再说你现在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你‘老婆’。”

“你就是，你永远都是我老婆！”他没结过婚，他之前有关婚姻的记忆是被主系统灌输进去的，所以从始至终她就是主系统给他安排的老婆。

宴绥急得团团转，要不是出不去……

“我不管，你就是我老婆。”他声音委屈，嗓音沙哑。人没在眼前，颜如箐愣是仿佛看到了一位执拗美人垂泪的景象。

说起来，宴绥长的挺好看的。

颜如箐心思飘远。

嘴上没忘了打消他的念头，“可是你也看了，我不是你良人啊。”

“我知道箐箐顾虑我的情绪，怕我伤心故意这么说的。但是你不是我，怎知我真正的想法？”

“再说箐箐真的以为他们喜欢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种话，带着股莫名的蛊惑与挑拨的意味。

颜如箐垂眼瞥了他一下，嘴角上扬。拍拍抱着她在荒废城市中跳跃奔跑的老王，头靠在他怀里，捏着嗓子娇嗔道：“老王，你喜欢我不？”

宴绥：……

老王抱着她的手臂一紧，略带错愕地低头看着她闷闷不乐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你喜欢我哪里？”颜如箐好奇。

她是真的好奇，因为这几个人中，就他是主动上门的。

“哪里都喜欢。”老王抱着她闷头向前。

此地不宜久留，他一个人还好，可多了箐箐。

箐箐身上还有股能吸引诡的香味，希望在没引起其他实力强劲的诡怪前离开这里。

“你能闻见我身上的香味吗？”颜如箐又问。

谁知她这句话，却让老王耳朵红了。

“箐箐靠近我的时候，能隐约闻到。我、我之前一直以为那是箐箐的体香。”老王害羞道。

“你是诡还是玩家？”这个问题颜如箐以前有问过，可惜他都没有正面回应。

“我之前是‘游荡者’，不是玩家也不是诡。相当于‘自由人’，在副本与乐园规划的游戏分区游走。偶尔充当一下“过路商人”，卖些小玩意攒下一站的路费。”

“没有目的约束，也没有追求目标。最大的心愿是制作出一个完美的人偶。”

“那天会去找箐箐，主要还是阮迟当初附在我那个半成品无相人偶身上的缘故。”

“那时无相人偶里我的一缕意识被他的气息激活。后来他走后，我……”老王脸红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我那缕意识对你一见钟情。”

颜如箐：……

“我当时不知道，本意拿回我的人偶就离开的。谁知我看见你后，莫名的和那缕意识对上了号。”

“再后来你都知道了。”老王抱着她跃过一栋废弃的高楼，声音在极速行驶的风中略显缥缈虚无。

颜如箐却听的清清楚楚。

“你不是因为我身上的香味对我一见钟情的吧？”她说。

“不是。”老王言辞肯定，“我是因为脸。”

颜如箐：“……”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喜欢的是你的人，无关其他。”老王赶紧解释。

颜如箐听着他紧张的呼吸与心跳，感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问，“游荡者是什么？”

老王为了表忠心，毫不犹豫给她说起了另一类游离在游戏之外的存在。

“游荡者就是一群没有身份，游戏管不着，到处跑偶尔会被通缉的人。”

颜如箐：“法外之徒？”

老王：……

“不对，没有身份，这不是和黑户差不多？”颜如箐想到他加入队伍时，王仲康说他们是黑户、附庸者的说法。

“可以这么说。”

“你们难道是本区淘汰后，活下来的高级玩家？”颜如箐若有所思。

“有些游荡者是的，我不是，我比较特殊。”老王说，“我是从404街走出去的。”

“404街？”颜如箐觉得耳熟。

“s大区的一个人诡共存的复杂街区，也是有名的悬赏街。”

“404街进去容易出去难。”老王见她感兴趣，遂和她解释，“以前404街是一个被遗弃的地方，是异化率高于80%不想去副本苟延残喘的玩家的归宿。”

异化率高于80%！

颜如箐咋舌。

高于50%就有异化风险，高于80%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后来被主系统用作流放违规犯人的地方。”

“直到那个地方被一个男人改造。”老王提到那个男人，语气有片刻的停顿。

不过颜如箐所有注意都在他所说的内容上，并没有注意这点。

“那个男人重新规划了404街，并定下了一个规则。”

“在那条规则下，因高异化率蜕变成诡的玩家有几率保存理智与生前的记忆。但是，非必要他们不能出去！”

“相当于一个‘副本囚笼’，只不过是屹立在s区现实世界，位于人前的囚笼。”“即便这样，404街初建时很受欢迎。去了很多异化率高的“养老”玩家。”

“也正是这些‘养老’玩家，最后差点坑了整个世界。”

“若非那人愣是以一己之力将他们镇压下来并在死前重新拟定规则。现在不说404街会不会存在，就连主系统都不一定存在。”

老王说的一脸平静，他省略了很多内容。

比如那些养老玩家怎么坑害背叛，那个人又是谁，拟定的新规则是什么等，他都没说。

直接转移话题，换了个姿势单手将颜如箐揽在手臂之下。另一只手拿出剪刀，挡住扑上来的一缕黑色腥臭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