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约王子不必推辞!人参那么多,我一时半会也吃不完,放着也是放着,天下的东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更何况,在这里我也算是半个主人,怎么说都得是我给两位亲王送礼,那有两个亲王送礼给我的道理?”巴蒂硬把锦盒往可约手里塞。
“巴蒂元帅如此盛情,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可约看了提兰一眼,见他没有表示反对,而自己对人参又怦然心动,垂涎不已,便接过了它。
“多谢两位亲王赏脸。”巴蒂说道。
“巴蒂元帅,我们兄弟俩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一把宝剑,名唤青藏,削铁如泥,吹毛立断,是当年普兰斯第一铸剑高手两江穷毕生之精力,吸取日月之精华,在普兰斯极北之地经过整整三十年才铸成的。所谓宝剑赠烈士,巴蒂元帅一生戎马不断,必是识货爱剑之人,比不得我们两个,现在,我们就把青藏送给你,望乞笑纳。”可约说着从腰胯解下了剑,然后将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顿时,辉光满屋,在座的人但觉得眼前一亮,不禁赞叹不已。
“青藏?两江?”巴蒂耸然动容,要知道两江不仅仅是名满普兰斯的铸剑大师,放在整个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生平炼剑三百二十五把,每一把都无愧于名剑的称号,拥有其中一把剑是几乎每一个学剑之人终生的愿望。而青藏更是其中的极品,现在,两江当年所炼之剑流传于世的宝剑不过区区三把,因此,青藏更是显得弥足珍贵了。
“正是!”可约笑道。
“只不过我乃是一介粗野武夫,又怎生配得起这样的宝剑?只有可约亲王、提兰亲王这样的人物才有资格拥有这把宝剑,在下实不敢受!”巴蒂说道,心中却是嘀咕着:可约果然也不是一般人物,知道拿了人参自己便会对他有所要求,所以马上用另一样东西送给自己,堵住自己的嘴。
“所谓礼尚往来,要是巴蒂元帅推辞的话,我们又怎么敢收下你的千年人参?”可约笑了笑。
“巴蒂元帅,别见外嘛!”提兰阴阴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收下了,多谢两位亲王的美意!”巴蒂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把宝剑收下,恐怕什么事情都弄不成了,权衡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宝剑青藏。
“不过,巴蒂元帅,今日前来,想必并不仅仅为此人参一事吧?”提兰冷笑不已。
“提兰亲王真是聪颖过人,我确是有要事来和两位亲王相商。”巴蒂正愁不知道从何所起,一听提兰的问话,立刻接口道。
“哦?巴蒂元帅尽管道来!”可约心中连骂提兰愚蠢,居然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但此时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说道。
“我听我属下的人说,大部分普兰斯士兵作战勇猛,训练也很认真,并且克己奉公,值得赞赏。但是,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普兰斯的士兵作风散漫,无心训练。”巴蒂和盘托出,“这样实在有损普兰斯人的声誉,更有损两位亲王的盛名,我衷心企盼两位亲王能够鞭策这些不守纪律的普兰斯士兵,大家齐心协力,把‘前进军’赶出埃南罗!”
“巴蒂元帅真是快人快语,我一定严加管教的!”可约肃然道,心想:我还以为是来干什么的,原来是来这里兴师问罪。
“可是,我也听说埃南罗士兵对我们普兰斯人很不客气呢!巴蒂元帅!”提兰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有这等事?我回去一定勒令士兵,并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巴蒂应道。
“那敢情好!”提兰笑了一笑。
“巴蒂元帅,你们埃南罗士兵见到我们亲王也好像不大客气呢!从来就不打招呼的。”一旁的拉什尔插了一句嘴。
“我一定认真教育,象两位亲王这么尊贵的人物,不打招呼实在是太狂妄了!”巴蒂拍着胸膛保证。
“拉什尔,这里那有你说话的地方,没大没小的,给我退下。”可约训斥道。
“是,可约亲王。”拉什尔低着头,心中却知道可约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那么,两位亲王,我这就告退了,来日再来登门拜访。”巴蒂拱了拱手。
“不送了,巴蒂元帅。”可约自始至终都是这么热情有礼。
“总指挥,佛都亲王什么时候给你送千年人参了?属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的?”在回去的路上,铁诺忍不住问道。
“一定要佛都亲王送才行吗?”巴蒂笑道,“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必须学会虚构。不过,这可约明显比他弟弟提兰要聪明得多,那个提兰只顾个人意气,不是一个能成大事之人。刚才要不是他在场,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向可约开口呢!”
“最终他们不都还是要向巴蒂元帅屈服吗?”
“那不叫屈服。”巴蒂摇了摇头。
“那叫什么?”
“总之,那不叫屈服!”巴蒂郑重其事,心头突然浮现起一丝担忧,不过,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战事越来越紧张了,“前进军”连日进犯,埃南罗国内每一份公开发表的报纸每天的头一版都在报道着战争。每一篇文章都十分详细地对比了双方的士气、将领、武器装备、地理位置等等在战争中会起到作用的因素,而得出的最后结论却如出一辙:不外乎是埃南罗必胜,埃南罗一定可以取得卫国战争的胜利之类的陈词滥调。
有些地下报纸已经开始在嘲笑这些总是一片乐观论调的报纸了:有句古语说:“条条大道通罗马。”而他们是:“条条报道都通向胜利之门!”“这样的话,叫士兵们都撤下来算了,仗也不用打了,让这些纸上谈兵之徒上去顶住。”
地下报纸用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他们只是在名义上才可称之为是人民的喉舌,他们报道的事情十件之中竟然有十一件是假的!不要再相信我们的报纸机关,他们是世界上最厚颜无耻的说谎者。”“我们需要真话!我们不要活在被欺骗的世界里!”
而公开发表的报纸机关自然也不甘示弱地撰文反击,说那些地下报纸是“危言耸听,唯恐国家不乱,该一个个拉去打靶。”而他们自己的报道,都是经过“前方记者实地、认真地勘察得出的,结论是建立在稳固的事实基础上的,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他们敢以“整个报纸的名义做保证。”他们还直接向地下报纸宣战,“要是自认为自己说的是真的,又何必藏头藏尾呢?勇敢地站出来,大家当面辩个是非曲直。”最后,他们又对人民呼吁:“不要中了一些散布谣言者、祸国殃民的国贼的圈套,大家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打倒‘前进军’,打倒无耻的造谣者!”
地下报纸机关又说:“假如我们真的站了出来,那我们也会成为说谎者,因为在日光之下不可能没有谎言。”他们为了“避免自己也被同化,所以才会成为地下报纸,只有地下报纸才真正是人民的喉舌,只有地下报纸才是埃南罗新闻界的前途!”
总之,两方报纸的记者,互相攻讦,丑化对方。在埃南罗国难当头,外面的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埃南罗的记者们也在进行着一场战争,只不过他们这场战争是见不到鲜血的战争罢了。后来,甚至有人怀疑,这两方报纸其实是同一方的,只不过是为了赚人民的钱,所以故布疑阵,吸引观众的目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以致于有埃南罗人民哀叹: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关起门来,蒙头大睡。
在这个时候,巴蒂的书面报告已经被呈送到佛都和辛夷的面前。
“巴蒂元帅果然是明白人!”在看完了巴蒂的战事报告之后,佛都大笑不已,然后便向他那满腹狐疑的王兄辛夷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佛都说完之后,辛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朕有你们两个,一文一武,大可高枕而无忧也!”
“我看未必吧!”在一旁的皇后莉莎却表示怀疑,“巴蒂元帅虽然威名远播,但现在怕是老了,想事情也有点模糊,在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情况下,怎么可以如此武断?”
“皇后,巴蒂将军所言必然不虚,请放心!”佛都看了莉莎一眼,说道。
“哼!国难当头,皇叔,你叫我怎么放心?”莉莎一点也没给佛都好脸色看。
佛都无言,只好点了点头,心中暗叹了一句:莉莎,你这又是何必呢?
原来,莉莎当初想嫁的是佛都而并非是辛夷,怎奈佛都一心称霸天下,无意男女私情,所以对莉莎不理不睬,莉莎屡次苦追不遂,伤心之极,遂嫁给了辛夷,从而成为埃南罗的皇后。佛都当初并不介怀,以为莉莎也不会再追究,但是,时间越久,他越是发现莉莎处处跟自己作对,而他碍于辛夷的面子,也只能是处处忍让。
“莉莎,你是一个妇道人家,先祖遗训,女人不能插手朝政。”辛夷也察觉出了佛都的尴尬。
“皇上,妾身也是为了埃南罗好,才说这番话的。”莉莎鞠了一躬。
“无论如何,祖训不可违背。”辛夷说道,他是很疼爱莉莎,也知道佛都跟莉莎之间有过不同寻常的瓜葛,但是,他与佛都之间手足情深,兼之佛都乃是埃南罗独一无二的擎天之柱。相比之下,他倒宁愿舍弃莉莎。
“哼!有什么了不起。”莉莎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佛都,惹你见笑了。”辛夷的语气之中有说不尽的歉意。
“咱们自家人不说二家话。”佛都打了个哈哈便把事情给遮掩过去了,“王兄,我也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