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心凉了半截。
对视一瞬,足够看清琴酒唇边骤然扬起的可怕弧度。
理智上,他拒绝了解琴酒跟小情人(?)共用一根吸管的情趣约会项目,可邪门的就是收不回自己这双狗眼啊!
琴酒真他妈有病,开百万美元的古董车,领top级别的薪水,居然带小情人吃路边摊。全世界五星级酒店都倒闭了?找个高档私密的地方开房不好吗?爱尔兰恨恨地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让琴酒相信自己没有跟踪他!
爱尔兰跟琴酒合作过一次,对他的疑心病深有体会。时隔七年,爱尔兰依然深深记得那次憋屈的配合:自己所在的发射塔附近有磁场干扰,导致通话出现了不到一秒的噪音。这不很正常么?为了点小问题,琴酒立刻以可能存在窃听器为由,全盘推翻原先计划,夺取行动全部指挥权。他还命令自己毁掉手机,从里到外易容变装,跑遍大半个东京对“可能存在的监视力量”进行迷惑性反侦查。
天知道这种多疑、冷血又狂妄的家伙,怎么还没被黑|枪崩掉!
先生顺着琴酒的目光转头。
“你那位陪老板谈生意的同事,为何出现在这里。”
琴酒收回视线。“还能是什么,皮斯科那老东西想抓我把柄。”
先生清晰看到爱尔兰表情一系列的变幻莫测,左右扭曲的牛角眉毛分外喜感。
“未必如此,叫过来问问好了。”
琴酒摸出手机发短信,街角的爱尔兰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猛吸最后一口葡萄柠檬冰水,甩手一个抛物线准确投入垃圾桶,大步向这家店走来。
服务员送来了意面,先生点头道谢,顺手加了份大号披萨和咖啡。
爱尔兰气势汹汹进门,拉椅子,坐下,一气呵成,嘴角拧出一个嘲讽的冷笑:“琴酒,最近过的挺开心啊。”
琴酒墨绿色的瞳眸像两粒冰冷的鬼火,不带感情地审视爱尔兰。先生倒是好脾气地招呼道:“的确挺开心。你好,爱尔兰。”
爱尔兰顿时语塞,刚才努力忘掉的尴尬情绪再一次涌上来。别看他长得凶,其实非常不擅长处理别人的好意。
“所以……你是我们的人吗?”爱尔兰压低声音问。
“算是吧。”好歹给了组织部分资金和架构指导呢。
爱尔兰肉眼可见地轻松下来,“代号?”对方跟琴酒相处得那么……自然,要么是真爱,要么地位相近。
打死爱尔兰也不相信的前一个理由。
“唔——”先生思索。
爱尔兰意识到犯了忌讳。组织各部门职能复杂,相互保密,自己不该多问。
尤其在琴酒面前。
“算我多嘴。”
“没关系,你可以叫我redrum。”先生笑道,“虽然我不太喜欢甜酒。”
红朗姆,更标准的说法叫黑朗姆(darkrum),是一种生产过程中加入香料或者焦糖调色剂的深色朗姆酒。
这个代号不太符合组织的代号规则。爱尔兰心头怀疑一闪而过,自己又打消了。如果是假的,也太拙劣了,爱尔兰猜测对方属于自己不知道的部门,那里有特殊的命名方式。毕竟,boss喜欢用酒给优秀员工做花名——组织那么大,世界上的酒类有限,肯定得开发点新花样。
瞧瞧一旁岿然不动的琴酒,爱尔兰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琴酒绝不会容忍这种离奇的谎言。
“吃过饭了吗?”先生客气地问,“我给你点了披萨和咖啡。旅途中没什么好东西,暂且将就一下。”
爱尔兰几乎要感动了:习惯了组织里阴沉古怪口蜜腹剑冷血残暴的品种,难得出一个正常礼貌的,不愧是红甜酒!
可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跟琴酒混一块!
先生轻松地聊起天来:“你要去巴勒莫?”
“嗯,一些……私事。”爱尔兰谨慎选择措辞,含糊回答道,“老爷子让我过去看看。”
“为了匣兵器吧。”
爱尔兰吓了一跳,牛角眉毛几乎跳起来:“你……”
“西西里有价值的东西不多,最近它算一个。”
难道组织已经得到情报了?爱尔兰想问。但是这句话暴露了目的,他忍住了,试探道:“你有消息?”
“传言很多。”先生随意应付了问题。
三言两语间,先生已经弄清爱尔兰的目的。
匣兵器可不是初来西西里岛的人能轻易打听到的消息,而知道准确消息的人,绝不会只派一个手下,贸然闯进目前最血腥的争斗场。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皮斯科收到了一点不准确的消息,立功心切又心存犹疑的他,让最信任的爱尔兰调查情况。
索菲亚的手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