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事务,家令从未出过差错,汉王是很信他的,见家令就要退下,汉王忽然想起一事:“不必铺张。”
季舅兄去的两处乃是东城、东安两郡,这两郡年成不好,又被搜刮了一通,想来正处凄风苦雨之中。上行下效,汉王若王驾铺张,地方必待之以隆重,其中花费银钱,事后又要加诸于百姓。两郡百姓境况凄苦,她去是为抚民,不能再让他们雪上加霜了。
家令一点即通,连连点头:“正是。”说完,又道,“殿下首次领了差使,可与王妃说了?”
既是要离家远行,少不得与王妃说一声的。何况侍从、仪仗有家令准备,殿下换洗衣物,佩饰、冠帽却需王妃打点。
汉王听到王妃二字,心下就是一颤,努力维持了稳重道:“我正要去说。”
她忽然就要出京,不知此去要多久。
汉王见天色尚早,缓缓步入后院。王妃正与两名管事说话,见汉王驾临,她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汉王微微松了口气,若有旁人在场,她真不知如何与阿瑶开口。
汉王满脸都写满了心事,王妃又怎能看不出来。她令汉王在她身旁坐了,方问:“殿下可有事要说?”
汉王道:“陛下令我出京抚民,行期就在这两日。”
说的时候,很有些恹恹的模样。她有心自立,好让王妃对她放心,不至于将来因放心不下她而留在凡间。可一想到接下去有许多日子不能见王妃,她还是很惆怅。
这消息来得突然,王妃再是冷静,也不禁显出意外来,见汉王十分低落的模样,不由一笑:“殿下不想去?”
汉王点点头,点了一半,想起什么,又连忙摇头。先点头,又摇头,当真矛盾得紧。汉王悄悄看了王妃一眼,见王妃始终温和地看着她。心中不禁高兴起来,然而这高兴中又杂糅着难过。
其实,她们就算要分离,也在数十年后,她此时便开始因此而烦忧,着实早了些。分离与轮回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与其为此伤神,不若及时行乐。可汉王就是忍不住。
她低头,拨弄着腰间的玉佩,一下一下的,像是个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的孩子。王妃摸了摸她的后颈,手下肌肤软滑,带着汉王的体温。汉王下意识地在她手心蹭了蹭。
“陛下此举,用心良苦,殿下需好生行事,休要让她失望。”王妃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