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厌逢大概把那盘桂花糕全吃了,身上都腌入味了。
云横波怔怔地抬头。
夙厌逢正在看天边的云雷,察觉到云横波在看他,微微垂眸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先躲一会?”
云横波下意识在大反派面前装逼,伸手就要推开他。
突然天雷再次噼里啪啦劈下。
云横波浑身一抖,立刻更紧地抱住夙厌逢,几乎把整个身体躲到他宽敞的外袍中。
夙厌逢似乎又笑了声。
云横波又要羞耻了,但她没胆子出去迎接天雷,只好闭着眼睛将脸埋在夙厌逢带着微弱桂花香的怀里,让系统给她现场直播。
系统:“十道天雷落下来了,但是因为太多魔兽没有完全进入毒圈,有八道都劈在顾寒山身上了。”
云横波皱眉:“那他怎么样?”
“暂时没事。”
按照原著的剧情,顾寒山最多只挨四十道天雷就要陨落,现在才第一波直接就挨了八道,云横波不自觉皱起眉来。
【系统提示:云横波对顾寒山好感度:500……999+……】
系统都惊呆了,赶忙道:“快停下!你忘了透支好感度会让你消耗灵力吗?”
上次在救边孤舟时,云横波就因为透支灵力,灵根负荷太重,差点晕倒。
云横波此时已经有点跑完八百米后的感觉了,呼吸困难喉中都是血腥气,耳畔嗡鸣阵阵,不知道是雷声还是耳膜震颤的声音。
“我……我还行。”云横波喘息了一声,抓住夙厌逢衣襟的手指有些使不上力,腰身发软,止不住地往下滑。
上次魔族四域出现天雷劫,还是夙厌逢突破化神期的时候,且已经四十年前的事。
夙厌逢正在饶有兴致看着那几乎将顾寒山劈成齑粉的天雷,突然感觉一直安安分分的怀中人突然踉跄一下,险些摔下去。
夙厌逢动作很快,猛地伸手一把扣住云横波的腰身,强行将她抱稳。
云横波恹恹地攀着夙厌逢的肩膀,足尖微微踮着,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夙厌逢耳畔,止不住地喘息,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夙厌逢感觉那滚烫的气息像是天雷似的劈在自己脖颈处,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让他不自觉僵了一瞬。
很快,他反应过来,低下头道:“怎么?”
云横波头晕目眩,用力甩了甩脑袋,病恹恹道:“没、没事。”
夙厌逢感受到她身上残留的阴煞之气,以及一反常态纷纷闯入天雷圈中的魔兽,稍微思考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看起来脸色没什么表情,只是握住云横波腰的手却不自觉用了些力气。
云横波昏昏欲睡,还在和系统掰扯:“怎么样了?”
系统道:“五十道了,顾寒山身上二十五道。”
顾寒山依然老神在在盘膝坐在雷劫中间,横剑在膝上,似乎并不为这场泼天雷劫担忧。
耳畔嘈杂阵阵,有天雷声,有魔兽咆哮声,但在顾寒山听来却比不得一片雪花落地时来的声音大。
周遭一切宛如镜花水月,只有他的剑是真实的。
“寒山,你为何入剑道?”
记忆中幽静山泉间,青临君背对着他,看着天边如雪缎的瀑布轻声发问。
那时顾寒山还小,迷茫地说:“我只是想练剑。”
一滴水倏地落入平静水面。
小小的顾寒山站在幽潭边,低眸看着水中的倒影。
倒影中,他已长大成人,身形颀长,手中握着剑。
数十年过去,顾寒山眼睛还带着幼时的迷茫。
他已入元婴期,却还是不懂自己为何入剑道。
对道的茫然和不断的自我怀疑,水中的倒影像是被石头击碎,化为一圈圈荡漾的破碎涟漪。
等到幽潭平静,顾寒山手握长剑,眸中已是猩红一片。
他入魔了。
并非是作恶多端,也并不是欺师灭祖,而是对剑道的质疑成为他的心魔。
青临君又问他:“你又为何入魔?”
顾寒山怔怔看着背对着他的师尊,沉默许久,道:“我不知道。”
青临君笑了起来,却不再说话。
顾寒山在漫天雷鸣中,倏地睁开眼睛,注视着膝上的剑。
他并不认为死是多么一件可怕的事。
不过都是身化微尘,魂飞魄散。
没什么区别。
周遭依然有魔兽咆哮和哀嚎的声音,顾寒山盯着剑久了,终于起了些兴趣将视线落在旁边,在瞧见还在源源不断朝他涌来的魔兽时,微微歪了歪脑袋。
他不太懂,明明魔兽都有神智,为何还要闯进来天雷圈子送死。
视线落在那面目狰狞,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但还未靠近就被天雷劈成齑粉的魔兽,顾寒山歪着头看了许久,突然有了个猜想。
他下意识抬头想去寻云横波所在的方向,只是天雷落下,周遭一切都煞白一片,根本瞧不见。
顾寒山将视线又落回面前的剑上。
这把长剑是青临君给他寻来的,顾寒山很喜欢这把剑,珍视至极,但还是还是让这剑身处出现了一处小小的豁口。
突然间,一道天雷轰隆隆劈在顾寒山身上,一下就将他的护身结界击碎,强悍的雷击顺着头顶遍布全身。
顾寒山眸子涣散一瞬。
无数记忆不受控制地铺天盖地袭来。
年少的顾寒山抱着豁了口的剑,眼神茫然地一步步往前走。
辜锦跟在他身边,皱着眉道:“不就是豁了口吗,有什么伤心的?你还真像其他剑修那样把剑当老婆啦?”
顾寒山迷茫地说:“我的剑。”
辜锦:“知道是你的,这不是还能用吗?”
顾寒山不听,他只是伤心自己的剑豁了口。
辜锦简直像是带孩子一样,没好气地跑到前面,双手叉腰挡住他的去路,道:“这剑是怎么豁的?”
顾寒山摇头:“不知道,昨日和小师妹过完生辰,突然就折了。”
辜锦诧异道:“孤舟都成那样了,你竟然还去找她过生辰?”
顾寒山:“可她一个人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