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不过是说他几句,你就心疼了?”
“如果是,他还没走远,可以去把你的老相好追回来。”
“你不说话,莫非是真后悔了?”
桑桃被抵在门上,体会到人生中第一个壁咚,但却一点都不浪漫。
她的内心是极其无语的。
陆青尘刚走,桑桃就被迫面对谢辞渊的迷惑三连问,真的,她很迷惑。
不是她不回答啊,大魔头这么咄咄逼人的,根本没给她发言的机会啊!
房间内酸气冲天。
大魔头语气越冷,表情便越克制,黑瞳静得像是无尽的暗夜,整个人是冷到极致了。
但桑桃注意到,即便如此,她却连一点杀意都没感觉到。
谢辞渊虽然生气,却并不想杀人。至少不想杀她。
桑桃忽然想起来,自己刚被谢辞渊抓回魔域,一醒来就见到他在烧火,威胁说要烧死她,那时他只释放少许杀意,她就被那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心脏都痛。
而现在,她虽被按在门上,这大佬却还将一只手垫在她脑袋后,未免太过细心了。
桑桃突发奇想地问:“如果我说是,你现在会杀了我吗?”
谢辞渊顿了顿,冷声道:“本尊说过,小崽子生出来前我不杀你。”
又是这句。桑桃想翻白眼。
她又问:“那天你抓我回魔域,烧火要杀我,当时是真的要杀我吗?”
谢辞渊的眼神忽地变得锐利,道:“当然要留着慢慢折磨。”
桑桃心中波澜不惊:哦。
没杀她,倒是把他自己头发燎着了,一截发尾现在还焦着呢。
她盯着那截发尾看,谢辞渊不明所以,突然发觉了什么,掐住她尖尖的下颌抬了抬,语气不悦:“是本尊问你,还是你问本尊?”
桑桃脱口而出:“我跟陆青尘不熟,不是老相好。”
“……哦,那就是老朋友。”
桑桃憋住笑,继续哄道:“我没朋友,我就认识你一个。”
闻言,谢辞渊先是一怔,眼神怀疑地盯着她,半晌才阴阳怪气道:“呵,油嘴滑舌,花言巧语。”
桑桃无可奈何,这可是实话,谢辞渊不信她也没办法。
这个人可真是,明明就爱听这些话,还别扭着不肯承认,她真不懂,是不是大反派都得这么傲娇?
谢辞渊身上的气焰消了大半,却仍是没放过她,他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形纹丝不动,探究似的觑着桑桃。
“你在担心什么?”谢辞渊问。现下不在他神府内,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能敏锐地洞察到她的情绪。一切喜怒哀乐,都会体现在一个人的五蕴之中,在高修为的人面前根本藏不住。
从他突然出现,她就在担心,是怕他杀了那小子吗?
桑桃眨了眨眼,眸中又像是有光流过,她皱眉问:“你刚才那么说,他会不会察觉你的身份?”
谢辞渊一怔。
她继续说:“还有,你就这么拿了那块绿琉璃做成树,他们会查到吗?”
谢辞渊:“你担心的就是这?”不等回答,他已经松开她的下颌,语气轻松道:“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再说,就算告诉他们是我做的又如何,你对我没信心?”
桑桃:……不是,怎么又扯到信心上了?直男的自尊心真是敏感呢。
那些人肯定伤不到大魔头。
但她猜到,谢辞渊来清仑宗一趟,肯定不是大发善心想送她回来,他肯定是要搞什么事情。
桑桃好担心,万一露出什么痕迹,搞不成事情,那岂不是很遗憾?
她连瓜子和小板凳都备好了呢。
又炸毛了,得赶紧顺毛。桑桃歪了歪头,脑后的头发蹭在谢辞渊掌心,她说:“有信心,大佬修为非凡,心智超神,岂是那些蠢货能比的?”
只要马屁拍得好。
晋升之路没烦恼。
谢辞渊半天不说话,害得桑桃有些紧张,她该不会是拍得太过,让他听出来了?
他却点头:“你说得很对。”
桑桃:“……”她想多了,真是不愧是他。
谢辞渊:“别说是拿了他一块翡翠,就是把他整个清仑宗烧了也随我高兴,本就是龙族的东西。”
桑桃一愣,听他说得笃定,犹豫着要不要往下问,忽然被他带着飞了起来,整个人穿过房舍屋顶,穿过层叠飘逸的竹林,悬与半空之中。
她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才发觉,谢辞渊是带着她的神魂飞出来了,而不是肉身。
……不是哄好了吗?大晚上的不睡觉,莫非是要追杀陆青尘?
谢辞渊搂着她,神情淡漠,目光遥遥望向远处一个朱红色的宫檐,低声道:“今夜我兴致好,带你去挑些好东西。”
桑桃:?
干什么?是要带她去逛街吗?好耶!
夜深人静,陆青尘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
他本可以御剑,可他心绪难平,只想脚踏实地地自己走一走。
她竟然……
他们竟然……
那一幕挥之不去,那男人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艳鬼,带着一种邪恶的气场,仿佛桑桃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嘴里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孩子?什么不让他叫她桃桃?
陆青尘心中被激起一股怨怼,他又算什么,明明桑桃和他认识得最早,最久,如果不是三年前的意外,如果不是有了孟瑶儿……
对,孟瑶儿,他现在有了她,应该对她负责。
陆青尘顿时心生内疚,他这几天一直想着桑桃,难免疏忽了瑶儿。
就连今天见到秋长老时,都被他看出了端倪,“青尘,你不对劲。”
细细一想,他就是进魔域之后,见到桑桃才开始不对劲的。
还有那个谢……
其实他的来历本就不明,说是救了桑桃,可却没有来龙去脉,搞不好,连桑桃都是受了他的蛊惑。
想到刚才那一幕,他都觉得诡谲,简直魔气丛生。
这件事必须禀报给师尊……陆青尘招出本命剑,准备御剑去找纪原逍。
上空忽有一阵冷风袭过。
陆青尘警觉地抬起头,恰在此时,有一缕神识侵入他神魂之内,气势带着十足的戾气,锐不可挡,在他经脉内游走一个小周天,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无声息的消失了。
“……”
陆青尘呆呆望着本命剑,满心茫然,就跟丢了一缕魂似的。
他似乎是……刚从桑桃那里出来,他现在是要去做什么?
为何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努力想了会儿,只记得有个人警告了他什么……
【没事不要再去找桑桃,有事也别找。】
【不准再叫她桃桃。】
陆青尘浑身忽然脱力,松开了剑,人也差点摔到地上。
是了,他是不该再去找桑桃。
从做出那个决定,他就已经没资格了。
不过几息之间,桑桃降落在宝经阁门口。
听着像个寺庙的名字,其实这里是清仑宗的一大重地,类似藏经阁,里头收藏着从立宗以来的所有术法秘籍。
宝经阁靠近掌门居住的望川峰,布下了好几重禁制,门口更有四个元婴期弟子看守。
就连桑桃都没来过这里,只有掌门和长老能来此处。
“到这里来干嘛?”桑桃不相信谢辞渊会对清仑宗的功法感兴趣,试问一个学霸,又怎么会去抄学渣的作业呢?
谢辞渊牵着桑桃,就当着四个人的面直接闯入宝经阁,如入无人之境。
桑桃:“他们看不见我们吗?”
谢辞渊:“用了障眼法。”
她挺意外的,她还记得谢辞渊手撕群魔的画面,完全不留情,杀人比踩死只蚂蚁还简单,这次竟然没直接杀人,还挺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