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这次倒没有躲开,看他小个子在身旁蹦跶半天,脸色缓和了一点,只好垂下手来,任他把墨镜拿走。
而后他自己气鼓鼓地走到一边,扭头不看面团,也不看程鹿。
“对呀,我也有我的苦衷嘛,还是鹿鹿善解人意。”
面团就坡下驴,又恢复他一贯笑嘻嘻的神情,从程鹿手里接过墨镜重新戴上。
“不过,你叫我爷爷,可把我给叫老了!怎么也该是个哥哥级别吧。”
程鹿咧嘴一笑。
“我要是叫你哥哥,那小冽该叫你什么呢?”
“他叫我什么,他从来不叫我。”面团小嘴一撇,注意到了重点,“咦,你叫我哥哥,和他叫我什么,有冲突吗?”
程鹿微怔,赶紧摇头。
“没有,当然没有了!”
“我们人类有句话,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意思就是说,要把别人家的老年人,当做自己家的老年人对待。”
“我看您像我外公,所以,应该尊称一句面团爷爷。”
面团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好撇了撇嘴,躺回躺椅上去。
程鹿看他脸色稍霁,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在我们那儿,也有陆龟,和小冽说的一样,也是都有自己的壳的。离了壳就活不了。”
“我想小冽一定是担心你,才会这么紧张你。”
“那句话还有下半句,叫‘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意思是要把别人家的小孩当作自己家的小孩那样疼,那小孩有问题,大人是不是应该好好教导,好好回答呢?”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你的壳去哪里了?”
“小冽想知道,我也想知道,你要是不想告诉他,那就当是告诉我,好不好?我可关心你了,我也很担心你的身体!”
程鹿自幼就没见过爸爸,一直跟在妈妈身边。
妈妈疼他,总不让他吃苦受累,努力填补他缺失的另一半父爱。
但单亲的孩子,心思总要比旁人细腻些。
所以一般人感觉不到的情绪,他总是能敏锐地感觉到,能设身处地地想旁人的处境,说话也比别人更软更好听点,说到你心窝里,让你生不起气来。
面团看程鹿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无辜又好奇,好奇里还带着点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也被盯得坐不住了,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最后两腿一盘,悻悻然爬起来。
“你这小孩,总让我想起另一个让人讨厌的小朋友,……我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先到我家,到家了,我会给你们解释的,行不行?我只说一遍哦。”
程鹿听了,咧嘴笑起来,重重点头。
“一言为定!”
面团哼了一声,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拿起那颗小型太古星球,转了两圈,又拧了拧那枚鲜红的图钉。
原本还在“海上”航行的驾驶室,瞬间从一艘“小船”变成了一架“飞机”。
周围的玻璃墙上显现投射出云层的画面,风呜呜地从耳畔吹过,好像他们此刻在云端飞行。
“扫兴,我最喜欢在海上航行了,你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才把这套海面的数据攒齐……开飞机有什么意思……快是快,吹得人脑仁疼……”
面团嘟嘟囔囔。
也许不是错觉,程鹿敏锐感觉到他们在空间缝隙里航行的速度似乎变快了。
没过两分钟,“飞机”似乎听了,而后,画面显现出“飞机”开始俯冲,盆地的地貌也渐渐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最后还残留着一些绿植的盆地,地面零零碎碎长着草,夹杂着白色的砂石。
起初,程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是只陆龟趴在盆地的正中央。
浅绿色的圆圆的龟壳,还带着些隐隐约约的纹路。
但是,随着“飞机”开始减速,视野从天上的俯视渐渐降低成平地上的平视,程鹿终于看清,这竟然是个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