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有什么不妥么?”墨砚寒自信满满。
波舍望着自家主人意气风发的神采,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伸出翅膀尖点了点,表示自己非常赞同,鬼主您简直英明神武。
反正将来下跪求饶的又不是我。波舍想着。
干嘛扫小鬼主的兴致呢?
于是第二天,沈怀君清醒时,入眼不是鬼主血色的双眸,而是一双澄澈的黑眸,少年眼睛亮亮的,满眼纯然。
“仙君晨安,可要用些茯苓糕?”砚寒乖巧道。
沈怀君瞧着递上来的糕点,眉头一拧,记得昨日醒来时,鬼主直接将十六种糕点怼到他面前,霸道地说:本鬼主去厨房将所有的糕点都拿了一屉,想吃哪个随便挑。
“你、回来了?”沈怀君试探道。
而少年满脸无辜:“什么回来了?难道鬼主又附身于我?”
“啊?”沈怀君倒诧异了。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少年就一把扔开糕点,扑到他怀里,委屈巴巴地喊了起来:“鬼主他可真讨厌,每次都附身我,仙君快抱抱我,砚寒好害怕。”
“莫怕莫怕。”沈怀君急忙伸手去揉少年头顶的高马尾,拍着肩膀轻声安抚,良久后,他望着昨日鬼主留下的凌晶草,喃喃自语:
“倒是我多想了。”
而砚寒呜呜了一阵,强行挤出几滴眼泪后,抬头眼巴巴地望着端方如玉的沈仙君:“仙君可怜可怜我,教我些护身功法吧。”
沈怀君面露难色,清霄门的大部分功法不外传,需要拜师才能学习,可他一身病骨,如何教授得了少年?
“我灵性很高,肯定刻苦练习,绝不偷懒!”砚寒拍着胸脯保证。
沈怀君只压下他的手:“好,我再想想,先洗漱用早饭。”
此时此刻,凤城的某间小院里,白笙望着厅堂前的一群修者,淡定地放下茶杯。
“我们已寻找好多天,都没有鬼主踪迹!”有人道。
白笙倚着椅背:“鬼主狡猾,自然逃窜了,只需找到鬼物的踪迹,便能顺藤摸瓜寻到鬼主了,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众修真闻言都纷纷点头,即便有一两个异样的声音,却也都被其他人盖过去,毕竟抓鬼主是一等一的大事。
其实鬼主难寻,但鬼物遍地都是,便是去坟头蹦两天,说不定都能蹦出个怨鬼来,顺藤摸瓜沿着线索找个一两年,怕是魔息的事都被忘光了。
白笙的算盘打得极好,同时不忘叮嘱道:“你们都仔细想想,周围可有异样?”
这时台下的一人忽然大喊:“我怎么记得,记得沈仙君身侧的少年有一双红瞳?”
众人大惊:
“什么,不会是鬼瞳吧?”
“红瞳数量稀少,又这个时间点出现,很可疑啊!”
“天哪,快快将那少年擒来挖眼验证!”
鬼主的恐惧笼罩在众人心头百年,一见有线索,简直像疯了似的,甚至要挖出眼珠验证。
而沈怀君在得到凤城弟子禀报时,刚用完早饭,服下一丸丹药,秦明彻站在门口,神色沉默。
“我不会将砚寒交出去。”沈怀君冷冷道。
秦明彻劝道:“师尊,他只是一介凡人,便是眼珠挖出,一个仙法,眼珠又会恢复如初。”
“他不是凡人。”沈怀君打断了他的话:“自今日开始,砚寒便是我座下的入门弟子,待凤城之事完毕,回到清霄门后,他便是我沈怀君座下的正经弟子。”
“我已通知柳斋备下红绸和素食,回去后就开始沐浴更衣,准备收徒礼仪。”
秦明彻猛然抬起头,满脸怔然,他万万没料到过沈怀君会开门再收弟子,而且是当年他都没享受到的收徒仪式,因为自己没有这道仪式,还被高灵曜嘲笑了很多年。
“可、可即便他是我小师弟,我也不能徇私枉法。”他道。
沈怀君望着他当年一时执念收下的弟子,心口忽然一空,当年收徒时,他对秦明彻寄予厚望,勤心教授,眼瞧着他成为清霄门门主,眼瞧着他护下白笙后,又对自己重重一叩首。
“师尊,对不起。”当年的秦明彻哭着道。
其实想来想去,秦明彻的本愿是想找到救命恩人,倒是自己将人教授成剑君,让他见到了人间繁华,生了妄想之心,以至于道心不稳,本命灵剑破碎。
桩桩件件,仿佛是一道轮回。
而他们已经走到了轮回的终点。
“不用叫小师弟了。”沈怀君突然道。
秦明彻不解:“为什么?”
“回宗门之后,我便将你的名字从册上划去吧,反正也没有过收徒仪式,不用再走那些繁琐的流程。”沈怀君自顾自道。
秦明彻此时还有些发懵:“为什么要划去?师尊,您再说什么啊?”
沈怀君的目光渐冷,他嘴角浮起一抹难以琢磨的笑。
他缓缓起身,踱步到秦明彻面前,厉声高呵:“秦明彻,你不会真的认为,你师尊我宽宏大量,不会计较凤城之事吧?不会再提二十年前的思过崖之事吧?”
这一刻,秦明彻的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只回荡这一个想法。
真好,这是沈怀君二十年后,第一次对他自称师尊。
可惜,是在逐出师门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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