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瞥向横卧在棺材一侧,呼吸微弱的常小青,随后便重重一脚踩在了那白发男人的胸口。
“咔嚓——”
就在这一脚下,常小青体内传来一声微弱的闷响,也不知道是哪根骨头被青年活生生踩断。而即便是这样,那青年依然像是不解气一般,飞起一脚,又将常小青整个人咕噜噜踢飞好远,直到身体沉重地撞到墙角,整座茅草屋簌簌一动,将屋顶上雪花抖了许多下来才堪堪停住。
常小青侧身倒在地上,面如金纸,口鼻处却也只是隐约渗出了丁点儿血珠,显然已经是被吸血到半干,只勉强留着一口气了。
“罢了,看你养得一身好血好肉——饶过你罢。”
而目目睹常小青如今惨状,那青年偏生还露出一副“便宜你了”的遗憾神态,轻轻拍了拍手,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嘀咕一声。
说完,他又转向林茂那处,一手撑着棺材边沿,慢慢探身下去,将自个儿脸贴到林茂身上,啧啧有声在那玉脂一般的皮肤上落下许多亲吻。
呼吸渐粗,而他捏在棺材边沿的关节,隐隐透出了点骨节的白。
片刻后,那青年忽然像是溺水之人一般猛地抬起身,仰着脸发出一声急促漫长的抽气声,而后软软地跪倒在棺材一侧,面色潮红,目光莹莹如水。
好一会儿,那青年才像是缓过气来,慢吞吞站起来,神色哀戚。
“若不是我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他按着自己的胸口,依旧是那样贪婪地凝视着林茂,怨毒地开口低喃,“又怎么会轮到那臭男人为你饲血……”
他仔仔细细将林茂凌乱的衣衫重新穿上,系拢衣带,然而扶起林茂的身体靠在自个儿怀里,摆好姿势后,慢吞吞从领口中扯出了一根用红绳系好的木梳。
那木梳做工实在是粗糙,只能勉强辨认出背脊上雕着铜钱大的梅花和一只歪歪扭扭的喜鹊。
若不是那木梳被染成了红色(不过就算是那红色,也因为天长日久的摩擦而褪得差不多了),恐怕没人能认出来这竟然是一把喜梳——不过平心而论,就算是再贫苦的人家,娶嫁时恐怕也都看不上这样一把粗制滥造,宛若孩童游戏之作的梳子。
可这琥珀眼的青年捧着这把梳子,却像是捧着这世界上最珍贵不过的琉璃珍宝。
他小心翼翼拢起林茂披散的长发,将那梳子插入漆黑的发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