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只是看着她,心底的那些恨啊痛啊,似乎又都烟消云散了。
于是到最后她也没能杀了她,而是在她手腕上扣上了玫瑰锁链。
总归……她不会让她再跑一次了。
她当然不会是舍不得杀她。
她只是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好好折磨,将那些痛苦全都让对方领略一番。
没错,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陆霜降仿若松了一口气。
她怎么会是不舍得杀她?她只是想要将她留在身边漫长地折磨而已。
然而她是这样想的,却在喻宁栖重新回到身边的这晚,她就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那些暧/昧画面。
她狼狈地从梦里惊醒,无法再说服自己不杀她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折磨。
玫瑰手链自从戴上之后便没有再摘下。
喻宁栖看向陆霜降。
她也是在最近发现,陆霜降经常半夜来到她床边,然后一看就是一整夜。
其实乍一看床边坐了个人是有点吓人的。
但她的神色太复杂,复杂到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想其他。
她看起来想要杀了她,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
这种诡异的平静终于在某天夜里打破,陆霜降抬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不过她明明做出了这种带有危险意味的动作,神情看起来却十分疑惑,还夹杂着一些茫然。
“喻宁栖。”她突然开口叫她的名字。
音调有些莫名,比起普通地念法,似乎又混进去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但是她们两个人又都清楚,她们不是那种关系。
甚至在彼此折磨。
这么被掐住了脖颈,喻宁栖反倒笑了。
浅色的瞳孔漾起笑意,因为细微的窒息感还带起点蒙蒙的雾气,楚楚而动人。
“霜降,你要杀我吗?”她带着笑音开口。
陆霜降对上她的视线只感觉指尖都一抖,她想要再加大一些力气,然而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仿佛已经不受控制了。
比起威胁,现在这种力度更像是在进行一些亲密接触时的情/趣。
良久,陆霜降垂眸看她:“你为什么不躲。”只要喻宁栖想躲,不可能被她限制在这里。
话音落下,陆霜降一顿,说起来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可能是想要什么答案吗?
她不清楚,也不想再去想这其中的缘由。
喻宁栖唇角笑意更显:“你不会杀我。”
语气很是笃定。
笃定到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一样。
陆霜降看着她的眼睛。
她松开了掐着女人脖颈的手。
她确实舍不得杀她。
尽管她骗了她。
戴着玫瑰手链的腕部被她制住压在上方,带着浓烈交织的恨与爱,她倾身,吻上了喻宁栖的唇。
喻宁栖清楚地知道自己再次来这个世界的理由是修复这个世界。
但等她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后,这个世界依然没有进入修复程序。
想要修复世界是假,想要留在她身边是真。
她被/吻/得难以呼/吸,甚至眼尾都染上薄薄的泪意。
她们之间是对立的,冲突的,但又是融合的,带着各种炽烈爱意的。
在某些瞬间,喻宁栖感觉到来自主神的愤怒,它大抵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毕竟她身上得到了一些主神的权限。
它认为她背叛了时空局。
不过似乎这样想……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想要一个拥有她的世界。
想要陆霜降不再过这样的生活,她想让她的世界充满鲜花与阳光,被爱意包围,而不是这种无穷无尽的恶意。
主神也确实察觉出了喻宁栖的这些想法。
不过显然并没有带起它很大的反应,毕竟对于这些任务者来说,少有真正因为喜欢留在小世界的任务者。
“你是一个聪明人……”主神半是警告地开口。
喻宁栖对于主神时没什么面部表情,不等主神的话语落下,便毫不犹豫地径自切断了与主神间的联系。
这种联系不用她同意,凭借主神和任务者之间的等级关系,基本都可以单方面发起——
主神对任务者单方面发起。
喻宁栖略微蹙起眉,心里一些想法在主神不断地联系之下变得更加坚定。
这种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
陆霜降像是觉得这个世界总这样破破烂烂地放着看起来也不太好看,便开始修复。
从她几乎要打破世界壁的那一刻起,这个小世界的控制权就到了她的手里。
被按下暂停键的人们恢复生活重新动了起来。
她擅自将整个世界调整到春天那个季节。
万物复苏的季节,她很喜欢,喻宁栖也很喜欢。
手链的另一端被取下,不再带有限制的作用,变成了一条真正的手链。
她们的关系破出到另一种界限里。
情绪太过复杂,最后提纯出来的爱意反倒更加炽烈,也因此变得更加明显。
这点变化从来自世界的恶意针对越来越多也可以感受出来。
主神甚至还分出了自己的部分意识寄托在这个世界的一些人身上。
处处都是“眼睛”。
喻宁栖用那部分权限为自己和陆霜降开了另一条世界线。
——只属于她们的世界线。
这样,哪怕分别过后她们也会在新重启的世界线里重逢。
不过这个举动显然直接惹怒了主神,开始篡改本来的世界线。
时间越发急迫。
在一次又一次的世界崩塌之后,天边降下暴雨。
视线所过一片昏暗,几乎处处都是断壁残垣。
冷得刺骨,但她们反倒拥得更紧。
耳边是暴雨和风声。
喻宁栖眯了下眼,这条世界线再次崩塌,很快就会进入下一个重启。
在这间隙间,她开口:“一开始是任务,但是现在,我是真的爱你。”
漆黑天色之下,一切神情都被隐藏。
她听见在距离重启只有两三秒的时候,陆霜降的声音跟着响起,爱语连带着吻一并落下,她的唇瓣几乎和雨水一样凉:“我也是,我最爱你。”
……
她们已经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努力,然而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实验体这一存在对于时空局来说就类似于容器,可以销去,只要付出一定代价。
陆霜降是喻宁栖的陆霜降。
却也是时空局的a号实验体。
强制实施销毁这个决定后,主神的身影有些虚,它已经隐隐有了大脑的雏形,不再是完全的投影,先是脑部再是皮肤血肉,它终有一天会全部进化完。
“说起来还是要多谢你们的助力,”主神怜悯地笑着,“如果没有你们提供的能量我可能还无法下达这个指令。”
a号实验体里被强制更换成了新的实验品。
她喜欢的那个霜降几乎要无迹可寻。
喻宁栖咬着牙九死一生地去其他世界线里寻找,几乎是用自己的命把对方的灵魂碎片一点一点拼回来,再慢一点,陆霜降就彻底消失了。
可是拼回来了,也那样脆弱,那点白光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飞散,她要找一个足以温养对方灵魂的存在。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许久之前的一次聊天中,陆霜降看向她,若有所思的声音:“如果可以的话,不当人也没有关系,当棵幸运草,还可以给别人带来幸运。”
当时她是这样问的:“别人?”
其实只是随口一问,面前的人却红了脸,明明害羞到极点,却还一脸淡定地说道:“是希望……能给你带来一点幸运。”
说到“你”字时她的声音很轻,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感觉。
这么说完,陆霜降立刻转移话题,然而那些不可说的心思却全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一看便看个全。
……
那些过往似乎在这一刻全都浮现在喻宁栖眼前,带着一种彻底爆发不可抑制的悲伤席卷全身。
她吸了口气,压下那点几乎要不受控制出来的泪意。
喻宁栖将陆霜降的灵魂碎片融到一株已经有了灵气的幸运草里,然而做完这一切还是被那些主神派来的任务者发现。
半是逃脱地抵抗过后,她用最后一点力量打破世界壁,将陆霜降带到了另一个小世界——
一个有灵气可以温养灵魂的仙界天地。
等做完这一切,喻宁栖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要消失殆尽。
“你会喜欢幸运草吗?”她自言自语着。
其实喻宁栖支撑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眼下该做的都做完了,这一刻倒是缓缓倒了下来。
“快点醒来吧,”她伤得太重了,白色的狐狸近乎被染成血色,奄奄一息地趴在那株小小的幸运草旁边,就连声音都微弱,不过却依然带着笑意,缱绻而温柔,“我答应你,等你再次睁开眼看这世界,一定是繁花似锦的春天。”
她闭上眼睛。
自然而然地没看见幸运草上一闪而过的光,紧接着狐狸被那股光托起,治愈过后一并带到了新的世界线。
做完这件事之后,陆霜降将记忆存放在因为喻宁栖伤势太重而无法承受单独分出来的那部分管理世界的权限上。
她们要去新的世界线了,主神肯定还会阻拦,那便安排一个可以接应她们的系统吧——
“我也答应你,等春天再来临之时,我们一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