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踩着李方潮给的最后期限交了设计稿,本想在家闷头睡大觉,大姑言洁却一遍又一遍地打来电话,催她晚上一定要出来见个面。
言真有十万个不愿与言家的人做过多纠缠,想着事情早了早解脱,她答应了。
言执不在家里,去哪了也不知道。
他这几天总是很早出门,到很晚才回来。
出门前,言真瞧见玄关上有把钥匙。
是言执忘了带的。
她顿了顿,给他发了条微信。
[我出门了,回来前给我打电话]
锁上门后她又补充一句:
[你钥匙没带]
这条发出去,她看见对话框上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
然而没等到他的信息过来,大姑的催命电话又来了。
言真没由来一阵烦躁,挂断电话,回消息过去正在开车,才算消停。
进了十一月,气温渐渐降下去,接连几场雨洗去夏季的闷热,秋天正式来了。
言忠除了那笔指定给言真的遗产,还有一笔单位给的抚恤金。
虽然言真到现在也没明白言忠是干什么的,但他工作这么些年,杂七杂八的补偿算起来竟然有六十万之多。
六十万,不是个小数目。
言洁、言芳两姐妹早就盯上了这笔钱。
本来她们可以直接跟言真说,但人到中年,自以为走过的路比言真吃的饭都多,总想在晚辈面前耍点心思来显示自己长者的地位,以至于每次见面,场面话说了一箩筐,正事倒是一句都不提。
言真受够了这样兜圈子,这次直接拿了份草拟的协议摆出来。
“签了这东西,抚恤金就会直接打到大姑账上。扣去葬礼和买墓地的部分,剩下的姑姑们看着办吧,我就不插手了。”
言真拔开笔盖放上去,“没什么疑问的话,两位姑姑就签个字吧。”
上次葬礼还没办完言真就提前离开,不知道多少人说她白眼狼。言洁今天本想借此教训她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愣了。
言芳看了看协议,又看看言真,最先反应过来:“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弟弟呢?”
她突然问到言执,言真看了她一眼。
她这两个姑姑,一个赛一个精明。
言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以后言执横插一脚,这钱拿不安生。但她们想多了。
她直白道:“二姑大可放心,这事儿我能做主。”
有了这话,言洁和言芳明显放松下来。
签过字,协议一式两份。
言真收好,起身离开。
言洁沉浸在即将分到钱的喜悦里,倒是言芳留了一句:“真真,要不留下吃饭吧?”
钱也给了,事也了了,言真是不想再待下去了。“还是各吃各的吧。”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以后没什么事的话也别联系了,我挺忙的。”
言芳哑口。
言洁是个泼妇脾气,当即变了脸色骂了句什么,言真没注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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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姑家里出来,才八点。
还早。
言真去了空氧。
空氧是间餐吧,一三五有歌手驻唱。九点之前是店里的晚餐时间,九点之后桌子上摆上蜡烛和酒水单,就摇身一变成了清吧。
言真喜欢这里的蘑菇酱,常来。
今天周三,驻唱的歌手是个烟嗓女生,唱的都是慢jazz,有些词句不太熟练,含混的哼唱也有一番情调。
一楼客满,言真在二楼栏杆边找了个位置,点了老几样,等餐上来的时候,她翻了翻手机,看到言执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我马上到家]
两个小时前是言真刚出门的时候。
他那会儿快到家了?
看来是错过了。
服务生来上菜。
言真捡了根炸酥的薯条来吃,回了句:[你自己找个位置吃饭吧]
言执似乎就在手机那头等着她,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他就变成了正在输入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