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躺在一张厚厚的毡垫上,百无聊赖的咬着一根蒸熟的胡萝卜,他最近又损失了两颗牙,目前只能吃这东西了。
苏定方躺在另外一张毡垫上喝着酒。
至于程咬金则一直指天划地的咒骂着那个脑子从屁眼里长出来的上官仪。
这是他们三人最狼狈的一次逃跑,甚至比当年打了败仗,被敌人衔尾追击的时候还要狼狈。
打了败仗,了不起转头杀回去,说不定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这一次从长安逃出来但凡他们敢转头回去,说不得就要重温昔日瓦岗寨上当山大王的生活了。
“云初也是一个无能鼠辈,平日里不是将长安管束的停停当当的吗,遇到事情了就屁用不顶,看样子也就是一个耍嘴的货。
号称盖世猛将,我呸啊——这世上有被一群士子逼迫的跳窗户,又跳墙的,还骑在墙头哀求士子们回书院的盖世猛将吗?”
苏定方郁闷的道:“我们不是也跑的丢盔弃甲的?”
程咬金怒道:“我们不一样,是不想被那些没脑子的士子裹挟。”
苏定方道:“我们怕的事情,你以为云初就不怕?”
李绩摇晃一下手里的胡萝卜道:“别傻了,云初这是在借机执行他腾笼换鸟的计划呢。”
程咬金道:“谁是鸟?
你是说我们是鸟?
云初想把我们这些老鸟赶出长安城,换一批新鸟进来?
他凭什么啊?”
苏定方喝一口酒,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晒着太阳道:“我们这些鸟,这不是已经自己跑出来了嘛?”
程咬金道:“老子的鸟掏出来亮出来,也能收回去!”
李绩叹口气道:“别忘了那个周兴,他现在可厉害了,出了士子造反这件事啊,他现在可是有很多的理由可以抓人回来了。
而且,只要问罪,就是他娘的谋反!
这一次算是中了云初的计,他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把长安城里碍事的人往外撵呢。”
程咬金沉默片刻突然怒吼道:“要是太宗皇帝在,他敢!”
苏定方道:“其实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已经不错了,说到底,云初还是对我们这些人算是手下留情,没想着把我们往死里逼。
老程,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我们这些老臣就已经失了势,你看看这些年,基本上每一年都有贞观老臣在倒霉,即便是不算长孙无忌,你算算有好下场的没几个了。
前些天我夫人去城外的悯孤院施舍,见到了褚遂良,老家伙现在啥都没有了,反倒像是活过来了,在悯孤院里又是种菜,又是教授孤儿学问的,空闲时间听说还会编筐了。
整个人晒得黧黑,走起路来精神的不像是一个七十余岁的老汉。
我夫人特意过去看他,他也没有啥多余的反应,还感谢我夫人送来的米粮,临了,还送我夫人他自己抄写的《心经》,看着都自在。”
程咬金道:“老夫要是沦落到他的下场,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