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道:“阿昭说了,他没有事情会瞒着我们的。”
“他可以这样说,我们不能这样做!”
两人正在争论的时候,云豹黑着一张脸从外边走了过来,对云昭的亲卫道:“禀报县尊,就说云豹求见。”
亲卫面无表情的对云豹道:“县尊说了,此时不会见豹叔,等天水的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再与豹叔论一下叔侄情义。”
云豹一脸的痛苦之色,转过头看看冯英跟钱多多道:“天水的账目有八千多两银子对不上……”
钱多多立刻道:“我这里有,豹叔先拿去用。”
冯英扯了钱多多的袖子一下道:“豹叔不缺区区八千两银子,豹叔需要洗清遭受的冤屈。”
云豹冲着两个侄媳妇点点头道:“都是好孩子,你们一会进去的时候告诉阿昭,你豹叔不稀罕那点银子,如果真的是我的手下干出了这等丢人的事情,告诉我,我来执行家法。”
冯英点点头,钱多多还想多说两句话,就看见云豹已经转身走了。
玉山书院的午膳钟声响起,冯英,钱多多把小楚丢在外边,提着食盒走进了云昭的大书房。
趁着冯英布置饭菜的时候,钱多多来到云昭桌案前,瞅瞅云昭正在书写的文书,低声道:“豹叔刚才来过了,看起来有些悲愤。”
云昭笔走龙蛇一边写文书一边道:“他这人一向粗枝大叶惯了,手下的人也大多是一些四海人物,干什么都义气为先,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前两年的时候要他从玉山书院挑选一些学生充当他的幕僚,他倒好,总说那些学生屁用不顶,现在好了,被人算计了。”
“八千多两银子的事情,没必要让豹叔心里不痛快。”
云昭摇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自从我们在蓝田城击败了多尔衮之后,所有人都盯着我们呢。
只要我们露出一星半点的漏洞,就会有人把这个漏洞撕扯的跟缸口一般大。
交给徐五想他们去调查,如果只是一般性遗漏,我就把这笔钱替豹叔填上,如果……”
钱多多闻言脸色顿时就变了,低声道:“难道你要处罚豹叔?”
云昭停下手中笔,揽着钱多多的腰肢叹口气道:“不是我要处罚豹叔,是蓝田县的规矩要处罚豹叔。”
“吃饭吧!”
冯英布置好了饭菜,云昭跟钱多多就一起过来坐在桌子边上准备吃饭,见冯英很沉默,云昭就笑道:“你不说说你的看法?”
冯英装了一碗饭送到云昭手里道:“等你处理完毕了我再去探望豹叔。”
云昭默默地吃了一口饭,觉得毫无滋味,就放下饭碗道:“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家当首领,没有经验,总想做到情理法三者兼顾,结果呢,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每一样都只能做到有限的程度。
怪不得皇帝总是自称为孤家寡人!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很没意思。”
冯英点点头道:“喜欢是喜欢多多的处理方式是吧?”
云昭笑道:“是的,把事情办得有人情味总是看起来很美。”
钱多多摇头道:“何常氏都说大宅门有大宅门的规矩,要是没了规矩会乱的。”
云昭抬手在钱多多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吃饭,吃完饭带你们去我小时候常去的一座小山谷里逛逛。
就在那座山谷里,我以为我发现了云氏的秘密宝藏,结果发现了自家的祖坟。
先说好啊,我们那时候进入那座山谷一般都是不穿衣服的……”
顾炎武才到侯马灾区,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大群的蝗虫已经飞走了,可是,这里的蝗虫依旧多的数不胜数,这些蝗虫还没有长大,它们的翅膀并不完善,还不能长距离的飞行,所以,它们在光秃秃的大地上蹦跶着前进,追逐远去的蝗虫大军。
如果说,前面的蝗虫大军是梳子,那么,这些小蝗虫就是篦子,将大蝗虫经过后残留下来的一点绿色嚼的半点不剩。
蝗虫在道路上偶尔会形成一个蝗虫包,人马走近了之后,蝗虫就会轰的一声逃走,此时,地上就会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蝗虫会吃人?”
顾炎武惊叫出声。
一个年轻的学子奇怪的看着顾炎武道:“蝗虫不吃人,它们在吞噬尸体上的汁液。
只要尸体总是渗出汁液,蝗虫就不肯舍弃尸体而去,看起来就像是蝗虫在吃人。
顾先生既然要开展一斗蝗虫换取一斗糜子的大计,学生以为,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顾炎武摇头道:“还不到时候,此时,百姓手中还有少许粮食,我们再探探侯马,闻喜两地的状况之后再说。
只要我们手中有钱,有粮,百姓们就会听我们的话。”
年轻学生并不争辩,只是拱拱手,就不再言语,随着顾炎武继续向侯马县深处挺近。
越往里面走,顾炎武的心就越凉。
不是蝗虫过后的场景让他心凉,而是这里的百姓的行为让他心凉。
没有人出来劳动,最常见的场面就是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成一堆,或者蹲在谷场上,或者蹲在村口,冷漠的看着顾炎武一行人。
有好几次,他都听到这些人在议论抢劫他们的话,只是因为蓝田县军卒腰间的战刀以及火铳,才让他们安静的瞅着一行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