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别了钦思,打道回府。贾珠便也格外思念起煦玉来,进了书房,又写了封信,将钦思别去之事说了一通。期间将自己从煦玉那处携来的撰扇撑开,又从身上取出煦玉的那半块玉玦打量一回,径自出了半个时辰的神,想了些有的没的。待回过神来,只见那笔尖上的墨汁皆干了,只得又重新润了一回,信上吩咐煦玉好生将养,以便日后归京团聚。待将信写罢,装了信封,放进拜匣中。又见拜匣中已积了几封信了,想来剪纸已去了数日,亦不知到了何地,此番写的这些,需得等他回来,方能再行送去。此番这事也不必细述。
却说贾珠在任三载,施政亦是因地制宜。第一年的最初半年,重在剪除此地毒瘤,擒下赵宣。自此,大邑县内的盗窃、命案减了十之八|九,此外更是一县除害,福泽临县。之后半年并了第二年,则重在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大邑多山地,贾珠方鼓励当地百姓筑池修渠,如此方引水上山灌溉。此外又鼓励乡民发展副业,诸如平坦之处种植粮食菜蔬,山坡等地则种植果树桑林,林间亦不可忽视野味的产出。如此一来,自可地尽其用,且四季皆有收获矣。在任第三年,贾珠则重在重修县学,与川省的学政商议,筹措款项,聘请教习。
纵观贾珠在任三载,善政说来虽不过几项,然件件皆是费尽心思,至关紧要之事。最终任期既满,贾珠离县归京之时,大邑百姓携老带幼、夹道欢送,贾珠从座轿窗口望见此景,就此湿了眼角,暗忖若非因了欲回京与煦玉相见,自己对了此地,倒还当真有些割舍不下。忆起县衙门前所悬的“为民除害”四字,心下只道是自己虽算不得一世名臣贤相,然既来此处上任,便也励精图治,求个问心无愧。
出了川省境内,贾珠先行沿江东上,到江宁应麟的祠堂并了坟茔跟前祭拜一回,见到在应麟祖屋守丧的则谨,贾珠方留于此处,与则谨叙了几日。随后辞别则谨,回原籍探视一回族人,吟诗亲自接入。原籍的面貌与从前相较,已是焕然一新,生机盎然,贾珠见状,终是安下心来。此番面见吟诗,贾珠将吟诗狠赞一通。倒将吟诗赞得羞赧,拿手直搔脸颊。吟诗又取出几封信,托贾珠入京之后交与煦玉。在原籍住了几日,侍奉于贾政王夫人跟前,全了天伦,随后方辞别众亲北上归京。
此番北上,可谓是迫不及待,早遣了剪纸快马进京通报。待还有两日抵京,贾珠亦是按捺不住,将马车行李留与郑文等人慢慢儿押送回来,自己则领着润笔泼墨两人骑马进京,提前半日便行至城外的驿站,正值日落时分。
另一边,此番出城迎接的诸亲友,有在城内迎接的,有在城外洒泪亭迎接的,自不必赘述。单说煦玉,此番煦玉较了贾珠,更早归京。回京即官升一级,擢升礼部侍郎。闻知贾珠归京之日,已是提前一日便乘车前往城外三十里的驿站等候。彼时煦玉赶到驿站之时,亦是将要日落之时,只道是按着时日,贾珠大抵明日方到。不料堪堪下了马车,正待进入宿店,便乍闻由远而近的一阵马蹄声……
却说那飞马而来之人正是贾珠,在策马而来的途中,贾珠远远地便望见,在那宿店之前,那人身着夹袄,手持撰扇,长身而立,宛若素梨月下,玉树琼枝。从西面天空投下的一抹夕阳的光,将他的侧颜映上几许绯色。头顶上方,一行排雁缓缓掠过天际。见罢此景,贾珠只觉仿佛步入一幅古映画一般。分离三载,此番骤然重逢,只如梦境那样不真实。不自觉地勒了马,减缓速度,小跑而来,只见眼前那人闻声,转过头来。一个骑在马上,一个立在地下,四目相对:
“珠儿?!”
“这些年来,每回皆是我于城外候你归来;这一次,总算轮到你候我一回……”
……
至于贾珠归京之后的事,好歹此番仍回了部里任职,官升一级,任了主事,自此可得留于京中。却说煦玉归京之后,便将千霜唤来,得知贾珠将贾氏名下的店铺田庄低价转手之事。煦玉随即按了千霜所出名录,将贾珠所有出手的店铺田庄尽数回购。因这些店铺田庄皆是寻了相熟之人出手,遂此番回购,倒也未曾遭逢高价欺诈之事。而事后贾珠闻知此事,喜得无可无不可,抱着煦玉猛亲一口,他本欲自己进京后筹了银子,将转手的庄子店铺逐一赎回,如今竟无此必要了。而贾珠自此便随煦玉居于林府,总算实现了追随煦玉一道的承诺。而待黛玉回府省亲之时,煦玉方对弟妹二人坦言了自己与贾珠之情。
一载过后,熙玉的次子降生,熙玉夫妇二人方将年仅两周岁的长子过继与煦玉。却说此事亦奇,这长子生得倒也不肖熙玉的容貌,更像其祖林海之貌,遂较了熙玉,倒更似煦玉。按了族谱,林家这辈为“灿”字辈,煦玉替此子取名为“林灿章”,珠玉二人将那块分开的林家祖传玉玦合二为一,传与灿章佩戴。自此,灿章唤煦玉为爹,唤贾珠为二爹爹,林家长房后继有人。而在这之后,长房长子又经历了何等严苛的敦促教导,则是后话了。
另一边,却说五皇子于山西任职期间,经营多年,将那干蠢蠢欲动的北方部族皆收拾得服服帖帖,北境由此迎来本朝史上最为太平的一段时期。
故事结束,结局关情,有诗云:
“同心两情今再联,珠联玉合把代传。
打破情关露真面,生生世世守前缘。”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