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后,沈茂公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问道:“沈康做事鲁莽,近日在家中闭门思过,不知骁王是否还在生这混账的闲气?”
霍尊霆笑道:“二表弟是什么性情,本王怎么会不知,必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才一时糊涂,又怎么会生他的气呢?”
沈茂公闻言,微微放下心来,又问:“待得骁王迎侧王妃入府后,不知骁王何日准备迎正妃入府?”
此番问得毫不拐弯抹角,倒是得正面回答一番。
骁王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舅舅,然后说道:“舅舅看事通达,应该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要娶的是哪一个,不是本王说了算的,要看父王的圣意啊!”
沈茂公闻言微一皱眉,只当是这骁王借口推辞,真要开口,骁王却又说道:“舅舅如今已经是位极人臣,无论何时都是本王至亲的舅舅,表妹嫁与不嫁都是如此,可是舅舅如此一味心疼着表妹,是不是没有揣度一下圣意,为何表妹入府如此艰难了?”、
此话一出,竟是惊得沈茂公一身冷汗。齐帝一向待他不薄,自己的门生遍布朝野,竟是生出了些许懈怠之心,还当自己与那齐帝如同患难之时的生死之交,浑忘了帝王之心难测。
原先他还真当了骁王是色迷心窍,干出这等不顾念甥舅之情的勾当,心内还略略失望,现在看来,他竟是痴活数年全不入这年轻人看得通透豁达。
他是越想越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不再多言,起身便告辞了。
与公主要出嫁一般轰动京城的,便是那沈家的女儿身染恶疾,需要入庙祈福的事情了。据说沈茂公亲自入宫禀明了圣上,谢绝了与二皇子联姻的好意,圣上惋惜之余也同意了沈公的请求。
不了解内情的人,直替这沈静雅惋惜。好好的姻缘,怎么说弄没就弄没了?不解内情的人便会惋惜叹道:当真是病得不巧啊!
可是一桩姻缘打了水漂,另一桩却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乐平公主在月初便要下嫁到王家。齐帝觉得该给自己这粗野惯了的女儿立下些规矩,学学该如何做别人家的儿媳了,免得下嫁到了书香之家白白丢了皇家脸面。
挑选教习公主礼仪的除了宫里的女官时,齐帝突然想起自己二皇子那尚未入府的侧王妃尉迟飞燕。
那日家宴,她举止有度,食虾时的优雅给齐帝留下了深刻印象。只觉得若是自己的女儿也有这般王侯之家的贵气,才真不愧为“公主”之名。于是便宣尉迟飞燕入宫,与教习女官一同教导公主的礼仪。
飞燕接旨的时候,直觉这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差事。那日公主恶意满满的一大杯“翻倒驴”,辣味犹在舌尖回荡,也不知再与这公主相见,她又能琢磨出什么刁难人的法子来。
待到入了宫时,果然这公主花样百出,正立在自己的宫殿前,举着鞭子抽打着跪在她面前的教习女官。可怜那女官跪在地上以面伏地,瘦弱的脊梁正颤抖着承受着一鞭紧似一鞭的抽打。
“真当自己成了先生不成?倒是成了心的糊弄着本宫!我堂堂大齐公主,哪有给王家婆子奉茶的道理?竟敢说本宫的手势不对,本宫跟父皇都没有那般的恭敬!他王家算是哪门子祖宗神仙?”
尉迟飞燕带着宝珠静立在一旁,真想好好揉揉自己的头穴。可怜那沈家小姐成了权谋之下的牺牲品,入了庙庵不知何时能出来再得一门好姻缘。倒是这面前的小泼妇才真该入庵门好好地磨砺下心性,生出些慈悲心怀!
那公主也是抽打得手腕发酸了,便将鞭子甩到了一旁,命人将那女官拖走,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立在宫门的尉迟飞燕,不由得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
尉迟飞燕走到近前向公主施礼请安。
那乐平公主舍伸手接了巾帕子擦了手,冷笑道:“父王还真是好安排啊!找了个被悔婚的来教导本宫,难不成是要本宫学着怎么样快快地摆脱了王家,被退婚不成?”
尉迟飞燕也不言语,被这番冷嘲热讽,依然是恭恭敬敬地福礼也不起身。
乐平公主只觉得是方才赏了女官的那顿鞭子给了这尉迟飞燕一顿下马威,所以吓得这前朝落魄的贵女不敢言语了,一时间心情不由得一阵舒爽,挥了挥手命尉迟飞燕起身后说道:“今儿个,本宫一早便定下了去城郊围猎,这几日兔子正肥,若是晚去了,便只能捡了几位哥哥的牙慧了。你也随本宫一起去吧,免得被父皇问起,又说本宫贪玩,荒废了礼仪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