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这侍卫的腿上:“你这样子,怎么会贴身伺候?”
那侍卫慌忙跪下:“回禀宗主,小的在上次术宗大比中被畜鱼咬断大腿,幸得少爷赐予珍贵药物,才得以保全性命。宇文少爷见我可怜,又想办法帮我做了这个。”
他撩起裤管,露出乌黑锃亮的一条假肢,不知名兽骨做的腿骨,膝盖处镶嵌了机关和灵石,诡异又残酷。
宇文瀚盯了那机关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这种机关术用来做傀儡兽为佳,用在人身上,后果未知。”
那侍卫慌忙磕头:“若是真的断了腿,小的可就是废人一个。万一有什么恶果,也是我自愿的,和宇文少爷无关。小的对宇文少爷只有感激涕零的份!”
宇文瀚疲倦地挥了挥手,那侍卫连忙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
他独自坐在了房中,怔怔望着床上的人出神。
病床上,宇文离面如金纸,依旧在昏迷。
浑身那金边红衣的新郎血衣已经被换下,只余一身月白色里衣,衬着枕上漆黑发丝,平日的倜傥潇洒全然消失无踪。
夜深人静,呜呜夜风犹如鬼泣,从大开的窗外灌入,吹动宇文瀚鬓边的几缕白发微微飘动。
宇文瀚目光暗淡,半晌站起身,将窗户关上,呜咽的夜风终于声音微弱了些。
他独自在窗边站了好一会,才缓缓转过身。
背后,昏迷多日的的宇文离终于醒转,正虚弱地抬起眼眸,看向他。
“祖父……”他低低喊了一声。
宇文瀚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子投下一簇阴影。
他看着这天资卓越、一向懂事上进的唯一孙子,缓缓举起手来:“我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作答。”
宇文离盯着他灵力隐约肆虐的手掌,脸色忽然变得灰白。
宇文瀚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忽然猛喝一声:“你到底有没有杀澹台家的人?!魔宗那些妖人如此指证你,是不是陷害?”
宇文离一双凤目中,隐约露出了恐惧。
他紧紧抿住了失血的薄唇,一言不发。
宇文瀚颤抖着手,失望无比:“……澹台小姐问你时,你也是这样,怎么,不敢正面回话吗?”
宇文离沉默了好半晌,终于挣扎着坐起身,慢慢下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敢看祖父那威严的眼神,他低着头,声音虚弱:“……是,是我杀了他。”
宇文瀚身子颤了一颤,似乎就要摔倒。
他用尽全力,才稳住了身形,手掌按在了宇文离头顶,厉声道:“你疯了吗?”
宇文离脸色更加惨白:“孙儿错了……是我一时糊涂,事后想起,也后悔莫及,坐立难安。”
第99章 缅怀
宇文瀚怒道:“我宇文家和澹台家再有嫌隙,何尝行过这种卑劣凶残之事?那可是一条人命!”
宇文离身子微微发抖,目光迷离:“当时我忽然看到澹台超在眼前重伤昏迷,心里想起他素日辱我的种种,不知怎么,就、就……”
宇文瀚眼中血红:“他辱你诽你,你当面反击回去,或者堂堂正正一战才对,干什么暗中杀人?”
宇文离额上冷汗淋淋,不知道是伤口疼痛,还是心中怕极:“一定是迷雾阵的毒气乱了我心神,又或许是……是新收的兵魂带的戾气。我从没处心积虑杀他,祖父您信我!”
宇文瀚越发失望:“处心积虑,还是忽然失智,又有什么区别?”
宇文离绝望地低语:“……孙儿不肖,已经犯下弥天大错,叫祖父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