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看着他,眼光毫不躲闪:“可以吗?”
看着宁夺的苍白脸色,他平静道:“你的小周师弟死了,我也同样有个幼年玩伴,在你们苍霞殿上,被你师父直接搜魂致死。”
他目光变得微冷:“据我们后来得到的线报,宁掌门当时对所有人说,他在这魔宗少年脑海中看到的是,他们奉了姬半夏的命令,在阵中搜寻幸存者继续屠杀。”
宁夺的脸色,更加苍白,白玉一般的脸上,似乎被什么冻住。
元清杭一字字道:“可是事实明明是,当时厉轻鸿因为害怕,没第一时间说出真相,所以姬叔叔是在叫手下搜寻我的下落!”
宁夺抿住了嘴,心乱如麻。
元清杭不再逼他,手掌一张,亮出了那个华光璀璨的役邪止煞盘。
他反手将罗盘压在地上,正对着郑涛的墓碑,低喝一声:“探阴寻尸,不漏不遗!”
罗盘上,银色指针忽然疯狂转动,颤巍巍指向了郑涛墓碑的方向!
宁夺愕然抬眸,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
一年多前的那个晚上,他们打开棺材时,里面的尸骨已经被炸得粉碎,自然应该魂飞魄散,罗盘就不该还有这样的反应!
元清杭收起役邪止煞盘,眼中神采依稀:“所以,很抱歉,还得再惊扰你郑师叔一次。”
……
崭新的黑木棺大开,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两个人虽然已经有了模糊的心理准备,可望着里面安静躺着的那具尸骨,依旧震惊地久久不能言语。
原先烂了大半张的脸,如今已经彻底腐烂,血肉无存。可是头上那纠缠脏污的头发却依旧还在,骨架的形状和高矮,也依稀熟悉。
元清杭蹲下身子,再次细细看了片刻:“是他。”
不会认错的,他曾经和这具惊尸苦战一晚,狼狈万分,差点丧命,自然印象深刻。
甚至这尸骨眼窝处缺损了一大块,就是宁夺当日一剑捅入的伤痕。
问题是,惊尸的身份既然当时无法认定,又由苍穹派保管,怎么可能任由它雀占鸠巢,占据了郑源的墓穴?
除非,这具惊尸从来都是他!
他抬起头,眉梢轻扬:“你觉得,是谁有能力、有办法,再将郑师叔的尸骨重新放回这里?”
宁夺盯着棺材中的尸骨,应悔剑上的剑意隐约外溢。
而他的手,竟似有点微微颤抖。半晌才低声道:“想必是位高权重的人。”
元清杭伸手将棺盖推上,站起身:“好像有两个人都能做到。一个是你师父,苍穹派现在的代掌门;另一个呢,我想了想,商朗的父亲商无迹,似乎也可以。”
宁夺低低道:“商师伯一向不问门中事务,又双腿残疾……”
元清杭微微一笑:“可他毕竟是商渊的儿子,商渊魂灯一日不灭,他在苍穹派中,就不会真的毫无存在感。”
再不济,他还有最后一个人可以差遣调动。
那天墓园探险后的清晨,商朗发间的那朵槐花,始终像是一根刺,扎在元清杭的心里,难以忽略、难以忘记。
四周阴风习习,寒气逼人,可是元清杭的眸子却明亮得宛如空中星辰:“可无论是谁,想必那个人都觉得,很是对不起这位郑涛,所以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又将他尸骨重新安葬,想叫他彻底安息。”
宁夺涩声道:“你是说,这一切,和我们苍穹派脱不开关系?”
元清杭心里暗暗叹息,柔声道:“尚且未有定论,只是合理存疑。”
宁夺怔怔望着郑涛的墓碑,忽然举起应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