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怒道:“你说谁不行?”
宁夺无奈道:“我并非轻视你。”
元清杭皮笑肉不笑道:“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受伤了’,不知道是谁可怜巴巴求药来着。一个重伤初愈的病人,差点被天道反噬压成肉饼,又好到哪里去了?”
他转身,向前跳上一块礁石。
礁石被流水冲刷多年,早已经圆滑无比,元清杭小心立定,眼角余光里,一道白衣身影默默飞来,立在他侧边一块礁石上,身形笔直如标枪,背着手不动。
元清杭望向近在咫尺的巨瀑。
越是靠近中心,越感到某种奇特的悸动压向心底。
他暗暗蓄力,足尖点地,向着那瀑布浇下的中心,急掠而去。
巨大水浪就在眼前,身子刚刚触到高空急坠的水流,就像如受重锤击打,身形顿时踉踉跄跄。
眼见着就要被水冲回来,眼前忽然炫目光华亮,狂风从背后席卷而来。
宁夺长剑赫然在手,雪亮剑锋携裹着头顶的清冷日光,劈空直下,斩向那气势雄壮的飞瀑。
涛涛水流就像被拦腰截断,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这短短的须臾已经足够。
元清杭飞身急冲,在那片刻水流被阻时,犹如一只灵鸟,穿过了那道瀑布,转瞬消失。
宁夺长剑在手,紧紧盯着那重归坠势的瀑布,天地间,滔滔流水,无尽啸声,仿佛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幸好,这孤独没有持续很久。
片刻后,一道熟悉的银索从水流中破水而出,向他这边疾飞过来,元清杭清亮的声音隐约传来:“抓住了!”
宁夺毫不迟疑,单手擒住银索,一股绵绵劲力传来,带着他的身体向前飞去。
身体穿过水流的瞬间,瀑布的惊天巨力从天而降,可缠在他腰间的银索却骤然绷得死紧,强行带着他,终于也穿过了水幕。
宁夺带着浑身水花,落定。
一片寂静。
周边是一处明净空旷的所在,光滑古朴的青玉铺地,正中心有一个硕大的石台,洁白如雪的岩石高高耸立,威严圣洁。
明明周边就是滔滔水幕,可这里却安静得仿如一个清冷坟墓,不染一丝喧嚣。
而这无边的寂静中,阴气无处不在,幽冷刺骨,叫人遍体生寒。
元清杭站在石台下,浑身湿透,眼睛里神色奇异。
而他手中的役邪止煞盘的指针,正在疯狂转动!
宁夺手中的应悔剑忽然剧烈抖动,几乎像是要脱鞘而出,激鸣不休。
再一抬头,那高台上,却正有层层叠叠的阴气翻涌,正四散逸开!
元清杭和宁夺相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齐齐跃起,向高台掠去。
足尖落地,两个人一眼看见高台上的事物,全都猛然心神巨震,倒吸了一口冷气。
……尸骨。
两具尸骨!
一具端端正正平躺在地上,姿势安详;而另一具则斜斜靠在旁边,面对着地上那一具尸骸,似乎死前依旧在默默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