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阵,终于,宁夺脸色苍白,从里面走了出来。
向廊下守卫的两名小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他缓步上前,和元清杭并肩向外行去。
外面草木凋零,小路上久久无人修葺,野草已经从缝隙中疯长出来。
宁夺低声道:“你……”
元清杭飞快地开口:“你不要说话!你什么都不要说。”
他又是沮丧,又是难过:“他就快死了,纵然他干过多少丧心病狂的事,对你也只有恩,没有过。你若是跟我一起骂他,我听着也刺耳;可你若是帮他求情,我大概会连你也迁怒起来。所以你就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就好啦!”
宁夺乖乖闭上了嘴,却手腕轻伸,抓住了他的手,轻轻一握。
元清杭满腔怒火和悲愤立刻消散了一大半,他垂头丧气地往前走,道:“我舅舅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要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宁仙君的遗体带到万刃冢,一定是想两个人安安静静死在一块儿。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一个人对着平生知己的遗骸,会有多难过?”
他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小七,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进万刃冢的时候,看到你叔叔的遗骸平躺在地上,衣冠整齐,可我舅舅……他是坐在不远处的。”
他哽咽道:“现在想起来,他好像临死前,也不敢过来和宁仙君躺在一块儿。”
宁夺无言地握紧了他的手,月色下,他的眼中也似乎有点点水色。
元清杭忽然停下脚步,一把抱住了他,任凭自己的热泪落在他胸口:“我舅舅一定也以为……宁仙君死的时候都在恨他,也没有原谅他。所以才不敢过去,招他讨厌。”
宁夺默默无言,伸手揽着他的腰,低头在他发间轻轻一抚:“……”
元清杭越想越气,闭上眼睛,恨声道:“你师父这个撒谎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么点恶意,就能把两个聪明绝顶的人骗得团团转。”
宁夺静静听着,半晌终于低声开口:“不是他的谎话有多厉害,是因为……那两个人都关心则乱。”
元清杭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可是凭什么啊?我舅舅他做错了什么,宁仙君又做错了什么?他们明明都这么喜欢对方,就算有误会,可为对方死都是愿意的。为什么会阴差阳错,连死前最后一眼都见不到?我真的恨死你师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