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老弟啊,呵呵,好些天不见了,还是那么富态,好啊,呵呵,似某这等怎么也胖不了的人走在老弟身边可是压力不小啊。”王栓与王乾极熟,下了牛车,抖了抖大袖子,随口便开起了玩笑,丝毫也没有一点身为州刺史的架子。
“使君说笑了,您老勤于王事,劳心劳力,自非小人这等废材可比,小人这身膘全是闲散养下的,呵呵,见笑了,您老里面请。”王乾肥胖的脸颊抖了抖,堆出最恭谦的笑容,弯着腰,一摆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好,既是老弟有请,那某就叨唠了。”王栓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言,大踏步地便往铃兰楼内走去,那高高的木屐踏在厅堂里铺着的长毛地毯上,发出一阵阵叽叽咯咯的刺耳摩擦声,可王栓却丝毫也不在乎,就这么扬首挺胸地走着,一派旁若无人的作风。
凤舞阁中莺莺燕燕正自逍遥,待得一见王栓驾到,全都跪倒在地,一时间莺声燕语的问候声响成了一片,可王栓却并未因此而动,甚至没去理会那些跪接的各色美女,自顾自地走到上首的几子前盘膝而坐,身子一歪,人已顺势躺倒在身边一名美女的怀中,将头枕于其之上,而后将双脚木屐踢开,大脚一伸,很是惬意地长出了口气,斜眼看着王乾道:“老弟,今日安排了何等余兴节目,都拿出来罢。”
王栓自号西山散人,每以承袭魏晋之遗风而自傲,素来不拘小节,嬉笑怒骂随心所愿,又好清谈,常有出人意表之举止,与其相交多年的王乾自是心中有数,此时见王栓问起,忙陪着笑道:“使君,小人前些日子去了趟长安,觅得两位善手谈之美女,不敢藏私,特来献与使君。”
围棋古已有之,自魏晋之时方登大雅之堂,被称为手谈,乃是清谈中最雅致之物,时至大唐,围棋已是老少皆爱之物,大凡自命雅士之人都下得一手好棋,王栓更是其中好手,虽不至于到嗜棋如命之地步,可闲时也常与人下上几手以解闷,可那都是消遣罢了,却并不是王栓的最爱,此时来到此等风月场所,他是没什么心思,下棋的,一闻此言,立时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就这事?老弟台整出如此大的阵仗不会就只有这么点名堂罢,若如此,某可要告辞了。”话音一落,坐直了身子,一副势将拂袖而去的架势,唬得王乾忙站了起来,连连作揖不止。
王乾忙不迭地解释道:“使君怕是误会了,呵呵,这两女子可非寻常可比,其棋艺之高不让须眉,更有条行棋的规矩实是蹊跷,非等闲之辈能服之,当今之世,恐也只有使君能降也。”
“哦?有这么一说?”王栓的好奇心立时被钩了起来,嘿嘿一笑,看着王乾道:“那好,先说说看,如何个蹊跷法,若是有趣,某倒也不吝搏众人一笑的。”
王乾能攀附上王栓,并不完全是靠财力之故,实际上,当初王栓来伊州任职之际,王乾之财力也不过是伊吾城中较富者之一,并无现如今这等财雄势大,之所以能以一商贾之身份而与堂堂一州刺史交好,除了王乾本身也出自太原王氏一族,与王栓算是同辈的远方兄弟之故外,更主要的是王乾善于投王栓所好,每每都能搔到王栓的痒处,而王乾本人又非俗人,文武皆有一手的,这才令王栓将其当成至交,此时见王栓好奇心起,王乾倒是不及了,嘿嘿一笑,挥了下手道:“尔等全都退下。”王乾是出钱的主儿,他的话自然就是命令,一起子在凤舞阁中侍候着的莺莺燕燕们虽心有不甘,却也没敢违命,各自讪讪而退,偌大的凤舞阁中除了被王栓当成靠垫的那名美女之外,就只有这主宾二人在了。
“老弟台,尔又在玩甚子玄虚?”王栓见王乾挥退了众人,却没了下一步动作,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追问了一句。
“使君莫急,这就开始了。”王乾见王栓已然入了巷,也就不再多卖关子了,举起手来,轻轻地一鼓掌,但听掌声一响,凤舞阁两面的窗子齐刷刷地便关了起来,而大门也轰然紧闭,一时间整个凤舞阁全都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之中。
“王乾,尔欲何为?”黑暗一临,王栓立时有些子慌了神,所谓的魏晋遗风早已不知抛到哪去了,紧赶着斥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