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潋背靠着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迎枕,笑道:“所以我这不是让碧秋亲自送她回去了么?”如果二夫人是个聪明人,自不会迁怒到庶女身上,如果不是……那便让周纹自求多福了。
想到这里,曲潋又看向碧春,不禁笑道:“你这丫头,终于也伶俐点儿了,以后宫心、琉心嫁人了,我也不用担心没人使唤了。”虽然几个碧还比不得宫心的行事周全,不过这两年来,也大有长进。
说到宫心和琉心,曲潋也在苦恼。
琉心一看便知道她和常山有点儿什么,听闻她和常山兄弟俩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这青梅竹马的情谊自是不能比,许配给常山恰好。可是宫心呢?宫心的年纪大了,已经留不得了,再留下去可要蹉跎人家姑娘的年华,曲潋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曲潋漫无边际地想着身边的丫鬟小厮们的终身大事时,门口响起了阿尚欢快的笑声,她抬头望去,正好看到穿着降紫色官袍的男人抱着阿尚进来,脸上的笑容浅淡适宜,温煦和雅,整个人如一块美玉,静静地绽放属于他的光泽。
迎上她的目光,他突然朝她露出微笑,在三月末的夕阳中,清清浅浅的,一点点地晕染开来,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就好像,这是一个无比温柔的人。
曲潋怔怔地想着,直到他坐到身边,一只手抚过她的脸,她才蓦然回神。
“想什么呢?”纪凛笑问道,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月白素面细葛布直裰,整个人越发的柔和温润,只是浅浅地笑着,宛然入画。
曲潋看了他好一会儿,一把拍开他的手,哼了一声。在他脸色微微变化时,咬牙切齿地道:“今天躺了一整天,什么事都做不成,我心情不好。”
他脸上的微妙神色瞬间被一种赧然覆盖,然后浅色的红晕布上那张雅治的面容。
曲潋觉得,明明前一刻还在恶狠狠地让自己不要相信他的外表给人的假象,可是下一刻,又不争气地被他所折服,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温柔美好的人,如玉君子说的就是他。
“阿潋,对不起,今晚我给你揉揉。”纪凛拉住她的手,温温柔柔地说。
曲潋懒洋洋的,淡淡地应了一声,突然问道:“对了,纹表妹今儿回家去了,你没干什么吧?”
半晌没听到回答,曲潋看过去,一双眼睛清泠泠的。
纪凛只好道:“我今儿出门前,去了客院一趟,就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做。”
他的笑容温煦,语气文雅柔和,简直就是正人君子得不得了。
曲潋很想呵呵他,你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现在她面前,就能将她吓坏了。
想来昨天落水时周纹已经吓得神智不清,所以淮安郡王府的人离开时,她才没有什么反应,经过一个晚上,她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正惶恐不安呢,这人又跑到她面前去晃,简直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怨不得周纹会直接回府去了。
见她懒洋洋地趴在矮榻上,纪凛俯下身子,手指从那优美的背脊摸着柔软的腰肢,还记得昨晚这纤细的腰肢被他拑制时,那双修长的腿缠到他的腰上的触觉,喉咙微紧,清越的声音响起,“阿潋你不是不喜欢她么?所以我就让她回去了,以后你不喜欢的人,都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可好?”
曲潋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朝他伸手。
纪凛笑着倾身让她搂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到怀里。
曲潋笑眯眯地在他脸上亲了亲,双手用力地狠狠地抱了抱他,笑道:“暄和,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么?你是男人,这世间对男人总是对女人比较宽容的。”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又有些失落。
“明白。”他满脸喜悦,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做到。”
“真的?”
“未来很长,何不拭目以待?”纪凛没再给什么保证,因为誓言这种东西,总会在时间中渐渐地被遗忘被消磨,唯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如她一直想要向他证明自己的心意,如果她心里不安,他何不也如此?
曲潋顿时浑身都舒爽了,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不肯离开,只觉得这一刻,这个男人真是让她爱死了。
周纹自请回府后,过了两日,周二夫人又过来了。
曲潋压根儿不想理她,不过想想都是亲戚,曲潋还是出面去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