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樱说什么曲潋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鼻子发酸,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傻得让她后悔死了。
就因为上辈子被爸爸狠心地推下楼惨死,所以这辈子对父亲这种存在存着怀疑恐怖的心情,并不敢亲近,在四岁之前,和父亲并不亲近,甚至和他说话的次数也少得可怜,直到四岁时,父亲受伤不愈而死,她虽然难过,但是因为感情不深,并没有像姐姐那般悲痛。
直到现在,骆樱的一个猜测,让她明白天下的父亲并不是都像前世的爸爸那样的,大多数都是爱护子女的。
她错过了四年,然后四岁那时父亲遂死,直到如今才明白他当年给她定这桩亲事的意义。
“哎,你哭什么……”骆樱看她落泪,顿时有些慌了。
曲潋原本就生得美,那是一种精致到恰到好处的柔弱之美,美得让人怜惜。如今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让人看得心都要碎了。骆樱以前觉得女人哭起来丑死了,特别是她爹的那些姨娘,哭得再有手段,也不及曲潋的十分之一,果然人长得好看,就算哭起来也是好看的。
如今看曲潋落泪,她就有种想要将自己的心肝都捧到她面前的冲动。
“这是怎么了?阿樱,你欺负潋表妹?”
正急得不行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骆樱猛地看过去,发现站在水榭外面的兄长,顿时吃了一惊,“七哥,你怎么在这里?”
骆承风没理她,而是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正在落泪的少女,双眼里有着难受和伤怀。
难受于她的眼泪,伤怀于她已经是别的男人的未婚妻了,今生他注定和她无缘。
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他便喜欢上跟着沁表姐身后的小姑娘,当时她小小的,第一次跟着姐姐来平阳侯府,像个易碎的琉璃娃娃一样,怯怯地用胖乎乎的小手拉着姐姐的衣服,不安地打量着周围,让他初见看一眼便好喜欢,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甚至去拉她的头发……
“七哥,我可没欺负阿潋,你莫要乱说。”骆樱撅着嘴,有些生气地道。
曲潋没想到骆承风会出现在这里,眼泪顿时止住了,难过的心情因为骆承风的出现而散了许多,忙拿帕子擦擦眼泪,对骆承风道:“七表哥,阿樱没欺负我,是我想起我爹了。”
骆承风听罢,脸色好了许多,不过仍是盯着她,有些失魂落魄。
骆樱一见他这样子,便急了,担心会被人发现多嘴地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忙起身走到骆承风身边,将他推离水榭,“七哥,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你竟然逃学,爹知道会生气的,你快点趁先生没发现之前回去。”
骆承风扭头看曲潋,见她避开自己,心里更是失落,喃喃地道:“生气就生气吧……”
“七哥!”骆樱跺跺脚,气得掐他几下。
骆承风先前听人说曲家姐妹俩过府来给祖母请安,一个按耐不住,方才会逃学过来。他也知道自己此举若是被父母知道,定会罚他,可是却管不了这么多。如今见到曲潋,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骆承风失魂落魄地走了。
骆承风走后,骆樱也回了水榭,见曲潋在丫鬟的伺候下净脸,顿时撅起嘴来。
“你刚才哭什么?害得我七哥都以为我欺负你?我像是会无故欺负人的样子么?”她怒声道。
曲潋对她的怒气不以为意,哭了一场,又有骆承风打岔,心情好了许多,歉意地道:“阿樱对不起,我只是想到我爹……我没想到他当年给我定下婚约的真相是如此。”然后她双手拉住骆樱的手,诚恳地看着她,“阿樱,谢谢你,若不是听了你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自我的世界中,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男人这般地爱护她,只因她是他女儿。
骆樱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被她这么诚恳地感激着,心里又觉得十分欢快,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笑嘻嘻地道:“没什么,这只是我胡乱猜测的,也许曲伯父当年给你定亲时,还有什么心思呢。”
她原本是想要安慰曲潋的,但是话又说得不着调了。
曲潋却不在意,骆樱作为平阳侯府的天之骄女,被父母宠爱兄长们过甚,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却是无心的。她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又自持着心理年龄比骆樱大,自不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