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冠掀起帘子走进来,却见自家姑娘已经醒来了,正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黄铜镜里的自己,一双秋水翦眸仿佛眨一眨就会说话一般,但在配合着主人五官特有的神韵,总会不觉添了一种惹人怜惜的神韵。
丹冠忙领着两个丫鬟端着具器进来伺候她洗漱打扮,边笑问道:“姑娘今儿起得挺早的呢。”
严青菊垂眸看着梳妆匣子上的首饰,淡淡地应了一声。
丹寇见她不多话,抿嘴一笑,用梳子为她梳好头发,利索地挽了个时下未出阁姑娘流行的发髻,问道:“姑娘今日想要簪哪个钗子?”
素白柔软的手滑过首饰匣子,严青菊挑了一支镶玛瑙的垂珠凤钗。
丹寇为她插上凤钗,那璀璨的红色珠子从如云的黑发垂落,更显风拂弱柳的风姿,俏生生地坐在那儿,宛若晨曦中走来的清雅少女。丹寇笑道:“这凤钗实在是适合姑娘,奴婢记得它是三姑娘送给姑娘的罢?三姑娘眼光真好!”
严青菊抿唇一笑,说道:“三姐姐眼光自然好!”
丹寇明显发现主子的心情好了许多,似乎只要涉及到三姑娘的事情,主子都会心情极好。
收扮好自己后,严青菊拂了拂绣着金菊的马面裙,婷婷袅袅地站起身,带着丫鬟去正房给嫡母陈氏请安。
陈氏今儿身子不适,卧在榻上神色恹恹的,听到丫鬟禀报后,便见一名以柳为姿的柔弱少女迎着晨风走进来,每一步都仿佛计算好了一般,裙摆伏贴着,身上佩戴的环佩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俨然一名合格的大家闺秀,端庄又娴静。
在庶女请完安后,陈氏问道:“今日好像是要去静华斋读书?”
严青菊坐在榻前的小杌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唇角含笑,温顺地说道:“先去三姐姐那儿,然后一起去瞧瞧二姐姐。听说二姐姐昨儿烧退烧了,也不知道如何了。”
陈氏神色微动,因为怀孕而圆了一圈的脸庞生生扯出个笑容,说道:“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兰丫头如何了。既然如此,你便过去瞧瞧她,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只须听你三姐姐的话便是了。”
严青菊有些惊讶陈氏今日的叮嘱,不过仍是温顺地应了。
待严青菊离开后,绿珠端了杯柠檬水过来,微酸的柠檬水能解些不适感。见陈氏脸色稍缓,绿珠便道:“夫人,现在让四姑娘去二房好么?洪姨娘前儿个才……听说二姑娘是给吓的……”
“没什么好不好!有些事情,咱们就当作不知道!”陈氏淡淡地道:“记住,洪氏不过是小产去了!一个姨娘罢了,与姑娘们有何干系?”
听出陈氏话里的严厉警告,绿珠不敢再开口。
严青菊到了五柳院,阿竹正和父母一起用早膳,见到她到来,丫鬟自动去添了副碗筷。
阿竹拉着她坐下,给她夹了个炸得酥脆的春卷,说道:“你一定还没吃吧?来,跟我们吃些。”
严青菊又起身有礼地感谢了严祈文夫妻,方挨着阿竹坐下来。
胖弟弟用汤匙吃着芙蓉蛋羹,瞅了瞅桌上的那笼小笼包,叫嚷道:“姐姐,肉包包!”
小笼包摆放的位置距离严青菊比较近,她用干净的筷子给他夹了,得到小胖子一个可爱无比的笑脸和奶声奶气的道谢。
“你别理他,吃自己的,免得他吃几口这个又吃那个,最后剩下一堆像狗啃过的食物,糟踏了粮食!”阿竹对严青菊道,然后又严厉地批评了胖弟弟喜新厌旧的性格。
严青菊抿着唇笑,点头应了一声。
用过早膳后,严祈文便去衙门了,胖弟弟被送去了前院与堂兄弟们一起跟着武师父晨练了,阿竹和严青菊一起去了二房。
出门之前,阿竹想了想,又叫玛瑙提了那两只鹦鹉过去。
路上又遇到严青梅,她的脸色有些沉,姐妹三人看了看彼此,便相携往二房而去。
到了二房的院子,二夫人钟氏闻声过来招待她们。钟氏的脸色十分憔悴,想来是为了照顾女儿,这几日皆休息得并不好。
“你们是来探望兰儿的?让你们费心了,她已经退烧了,不过精神不怎么好,还有点儿低烧,怕是要将病气传给你们,改天再过来罢。”钟氏温和地道。
阿竹当下便道:“三婶,我们只呆一会儿就离开了,不碍事的。”
梅菊两人也忙跟着点头,钟氏拗不过她们,便点头应了,让丫鬟带她们到严青兰住的院子,又吩咐她们不要呆得太久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