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泰来到底根基比王小军强得多,只听了两遍就明白了意思,不禁道:“这套武功看似都是小机巧,其实大开大阖尤其是上下衔接更是出人意料,这第二式可比起手式又难多了。”
“万事开头难,哪有中间也难结尾也难的道理?”王小军道,“既然最难的咱们都挺过来了,剩下的也难不倒咱们。”
胡泰来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这次不到最后一秒我不会再放弃了。”
两人并排而站,互相较着劲一起开练,饿了就吃一口,困了就躺一会,有时候觉得要崩溃了就冲着大山喊两嗓子,好在在这崇山峻岭里无论出什么怪样也没人能看见。
王小军从前夜一直练到凌晨,忽觉掌心一痒,就像有条细细的线虫钻进了手臂一样,他下意识地收回手掌查看,却发现并无异常,紧接着由合谷穴为始,以肩后穴为终的四个穴道同时一热,王小军知道缠丝手的第二式八成也练通了,他看了看表,时间又是凌晨3点多钟,王小军对胡泰来道:“老胡你先练着,我得找江轻霞去了。”
胡泰来怔了一下道:“第二式你也练通了?”
王小军点点头,不再多说飞奔下山。两个人真正是连庆祝的工夫也没有。只有能看到希望的人,时间是永远不够用的。
王小军一路奔跑,只觉右臂从肩髎穴到阳池穴连成一条线隐隐发热,而刚练通的合谷穴到肩后穴也是一样,9个穴道组成的两条经脉在胳膊里遥相呼应,就像两条蛇一样奔窜扭动,而王小军自己也不知道这两条蛇到底只是想相互表示一下友好还是要彼此噬咬,总之此进彼退此消彼长,两条经脉就如同有了灵性似的在试探着和对方产生互动,说实话这种又疼又痒的感觉并不好受,但王小军毫不在意,对身体而言,最坏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相比起来此刻这种麻痒都是莫大的慰藉,就像一个至亲的人哑了几十年忽然开口说话,哪怕第一句说的是句脏话也如闻天籁一样。
还没到孔雀台,王小军又觉右臂两条经脉之间似乎也恢复了一些知觉,然后冷丁有一股热力直通向小腹,王小军脚步不禁一滞,他平举右臂观察着,没发现任何异常,但他有种自然而然的感觉——那股热力就如同他的胳膊一样归他指挥,他试着让它们全部归于小腹,又催动它们重新回到手掌,竟然无往不利,为了验证这股热力的效用,王小军特意把它们全部运到小臂和手掌之间,对准一棵一人多粗的山松就是一掌,那树被打得震颤不止,松针像下雨一样落了满地,也钻了王小军一脖子,他再试着把热力全部收回到小腹,再次出掌,手掌和树干相撞却只传来阵阵疼痛!
直到此刻王小军终于有点欣喜了,毕竟是出生于武林世家,他能有七八分确定:这股热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内力!
对内力这种东西王小军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他虽然有往二手科学家发展的苗头,之前却是个坚定的唯经验主义者和唯物主义者,对玄而又玄的内力持坚定的抵制态度,他认为这东西就是老江湖们利用那几本武侠小说来糊弄外行和年轻人的,是老家伙们年老体衰之后臆造出来的精神胜利法,以此恐吓后辈要对他们保持尊敬。就像那种被人鼓吹出来的老艺术家表演了一个作品无人喝彩时,只好说“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才能看出它的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