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元拉她不住,睁圆了眼,只来得及唤了声,“那是他的梦境,你给我回来!”
且说已然年老的南宫瑾心中正撕裂般的痛,他没了父母亲人,又没有妻子儿女,天下何其之大,却无他容身之地,来去无所,孑然一身,正孤苦凄惶之际,听的脆脆的一声儿,他老了,耳朵聋了,但那声儿却带着旧年的记忆,熟悉到让他不敢相认。
花吟盯着南宫瑾看了一会儿,往日的金钩玉带丰神俊秀不复存在,如今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破破烂烂光着脚丫子的老者,头发花白,面上都是褶皱,因着反差太大,花吟一时没忍住,双手叉腰哈哈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弯了腰,捂着肚子,一遍遍的说:“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南宫瑾你太有意思了,你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变成这样啊,哈哈……”做梦都将自己梦的这般可怜,这人简直没救了。
南宫瑾看着她竟有些呆了,她是谁?好熟悉的感觉,是他的亲人吗?他不敢靠近,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产生的臆想,他伸出手,虚抓了把,泪水竟不自觉模糊了眼眶。
花吟笑够了,这才又蹦又跳的到了他面前,睁大眼仔仔细细看了他一遍,又高声道:“原来你老了就长这样子啊,我记住了,唔,看来再美的花儿也有枯萎的一天啊,以前我没好意思说,现在对着一张老脸,倒没什么难为情了,我一直想说,你长的挺好看的,要是不冷着一张脸,和凤君默一样好看。”
凤君默?好熟悉的名字,他却想不起是谁,但是从她的嘴里念出来,又让他莫名的生出一股怨气。他很困惑,凝神去想,眼睛却舍不得离开眼前女孩俏生生的脸。
“你看你都老成这样子了,你再看看我,当初吧,我叫你和我一起潜心向善,研习修仙之道,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你一凡人生老病死,我就好了,位列仙班,不老不死……”花吟信口胡诌,只觉得戏弄起他来畅快无比。
而另一头,南宫元隐在暗处,急得大喊,“丫头,休得胡闹!快些回来!”
“知道了!”花吟回了声,转身就要走。
南宫瑾突然一把拉住她,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他已经是个垂暮老者了,即使动也不动,身上各处也骨头散架般的疼,但他舍不得她走,虽然记忆模糊,他有些想不起她到底是谁,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个让他感到温暖的人,他不能让她走,因为焦急,他的泪就那般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花吟见到,也是一愣,不动了,看定他,轻唤了声,“大哥,”但一瞧他的年纪,又改口,“老伯,”又改,“老爷爷”
南宫瑾听她这般唤自己,直觉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反正就是舍不得放她走,他好孤独,孤独了一辈子,他父母俱都不在,没有妻子儿女,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只剩他一个人……苟延残喘……他仍在想着,突觉得鼻尖一股属于女孩儿的清香,就那般始料不及的,她突然回身抱住了他,他佝偻了背,她的下巴刚好落在他的肩窝处,她也不嫌他脏,八爪鱼般的结结实实环抱着他,轻拍他的背,“莫哭,莫哭,不是还有我在么。”
南宫瑾心头一颤,泪如泉涌,可下一秒,头突然裂开一般的疼,他觉得他要想起这个女孩是谁了,他拼命去想,周遭的一切也急速变形扭曲起来,花吟被这情景扯的东摇西晃,身子快要被撕裂般疼痛。花吟想抽身离开,但南宫瑾将她抱的那般的紧,她根本逃不开,她大口的喘息,暗叹,吾命不久矣。突然一股力量袭来,花吟只觉得手腕被人握住,带着险些扯断臂膀般的力量,花吟终于从那团破碎的梦境中挣脱开来。
一番云雾动荡,再回过神来时,她却站在云层顶端。
南宫元累的气喘吁吁,没好气的捶着她的脑门大骂,“你好死不死的闯入他的梦境做什么!要不是老夫反应快将你拖了出来,你就要死在他的梦里了知不知道?”
花吟扁扁嘴,以前她也入过他的梦境啊,就没这般凶险,唬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