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连原本大咧咧的小郡主也不敢多吭一声了,《太平调》是凤君默为大周谱的国曲,人人皆会,却也不是人人都敢乱弹的,永安候府的丫鬟刚才话说的大,此番断弦,难不成是老太太命不久矣,大周国气数已尽之意?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编排,由小及大,可就是不小的罪名了。
刚才说出那些话的丫鬟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容芊芊仿似傻了般,一动不动的跪坐在古筝旁,眼眶蓄满了泪。
容老太太在那一头看的清清楚楚,当即一口闷气,捂着胸口直喊疼,拉着一旁的媳妇儿压低声音急喊,“还不快叫那丢人现眼的东西下来!还嫌我们侯府的脸被丢的不够?”
却在这时,一只闭着眼听曲的花三郎突然睁了眼,竟兀自站起了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朝高台走去。
花容氏刚才只顾看着容老太太那边,待她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只急喊了句,“面纱!”
大周官宦之家的闺阁女子出门都会在发上别一块面纱,花三郎闻言在即将走出屏风之前,捻起一侧头发垂下的面纱,扣在了另一侧的发上。
他身段高挑,气质清冷,男宾那原本已然悄声议论开的嗡嗡之声,因他的出现渐次止住了。
花三郎倒也不客气,将容芊芊往边上推了一把,自个儿往席垫上一坐。
容芊芊瞪大了眼,身子已经软了。底下的太太夫人们一时不知这到底是唱的哪出,都没了声响,那候命的婆子丫鬟们也不敢自作主张,都站在原地没动。
花三郎坐下后,先是在高台上一扫,满座宾客,他视若无睹,很快他就在众多人群中一眼瞅准了已然醉傻掉的花吟,而后一抬手朝她凌空一指。
众人都循着她的指尖看去,花二郎不解,用手指了指自己,不自觉站起了身。
却见花吟慢了半拍,而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嘴里衔着筷子,面上带着傻笑,将同一桌子在坐诸位跟前的碗都收罗了来,倒了酒,挨个洗了一遍,最后一扬手将残汁扬手一撒,倒在毡子上。
伺候的下人眼一瞪,恼的不行,却又不好发作。又见她挨个将那些碗,都倒上了不同分量的酒水,渐次变少。
花二郎回身看到,一把按住花吟的右手,低声警告道:“怎么又喝上了!”
花吟却不理他,左手从嘴里拿下筷子,“当当当”挨个敲下去,侧耳倾听,有两个或添或减了些。
其实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待花吟醉醺醺的调好碗里的酒后,花三郎左手托着右手肘,朝凤君默的方向纤指一挥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