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展羽翮双眼微眯,就在那片光中见到了那令他魂牵梦萦、终身难忘的窈窕身影。
只见洛音音赤着脚,自光中走来。
一头几可委地的银发,只用一根白绫松松散散地扎着。湛蓝如海的眼眸,澄澈漂亮,看向他时却无悲无喜,仿若神明在看一条被丢在烂泥里的流浪狗。
“噗通!噗通!噗通!”
虚弱的心脏不停地跳动着。
展羽翮迟疑地往下看去,就见他的胸口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硕大的空洞,他甚至能够看到随着残破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有大量的鲜血不断涌出。
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又是在衰退期,即使在展羽翮鼎盛时期只怕也不会好过。
她见到他此时的惨状,只怕又要流泪。
“唔……”
展羽翮这么想着,便听到自己咬着牙溢出一丝压抑的呻.吟,随即就倒在了冰冷的流水之中。
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那是生命随着泊泊流淌的鲜血,不断消逝的感觉……
“啪!”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展羽翮只见一道白绫自洛音音的手中飞出,直接缠在了他的脚踝上,又将他轻轻松松地倒吊了起来。
“咳咳咳!”
展羽翮的残破身体发出剧烈地咳嗽声,全身更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洛音音”却是漫不经心地睥了他一眼,又将手一招,一团白光闪过,便凝结住了他胸口处不停流血的伤口。
而后,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又不急不缓地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而展羽翮便是这般被白绫倒吊着,好似一根风干的咸鱼,跟在她的身后晃晃荡荡地飘着。
看着“洛音音”窈窕挺拔的背影,展羽翮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但他心中却明白得很。
——不,这不是他所熟悉的小妖精。而是……有着无尽威压,又无悲无喜的神明。
在她的面前,连剑尊展羽翮都控制不住地生出了卑微的感觉来。甚至想匍匐在她的脚下,只求神明的一点垂青。
她是谁?
或者说……洛音音的前世是谁?!
展羽翮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身体便承受不住,终于在大脑充血的状态下,彻底昏厥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展羽翮再次清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终于不是睡在冰冷漆黑的冰河里,而是一张算不得多舒适的木床上。
而与略显简陋的木床相比,那被钉在四面石壁上,充当烛火的夜明珠,却颗颗都有碗口那么大,一颗就价值连城、千金难得。
这又是哪里?
展羽翮依然无法控制这幅身体,他就好像一个外来者,魂魄被禁锢在了这个躯壳之中。他只能默不作声地听着、看着。
他察觉到自己艰难而缓慢地自那木床之上坐了起来,低下头去检查自身。
此时他依然维持着少年体态,四肢修长单薄,具有少年人独有的青涩气息。他身上染血的衣衫早已被除去,只有被许多白色纱布包裹着。
显然,这是有人替他治疗过了。
只是,那人的包扎技术显然不怎么高明。
将挺拔清瘦的少年人包裹成一个臃肿的大粽子不说,还在他的胸口处歪歪斜斜地打了一个极丑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