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伊斯他们也陆陆续续地滑了过来，“凌，你打算上什么节目？”
如果是别的节目，凌燃可能就直接说了，但这个节目真的太特殊了，说实话，卖个关子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赛方的工作人员都答应替他保密了。
少年翘了翘唇角，回以一笑，偏偏就是不回答。
阿洛伊斯一下就懂了。
他也没再追问，而是坐到了凌燃旁边，看着场上其他人滑来滑去。
那双蓝灰色的眼眸有喜悦，也有淡淡的哀伤。
温和青年难得语出惊人，“我还没有交上世锦赛的报名表。”
凌燃惊得喝水的动作都顿了顿。
世锦赛在三月，离奥运会时间很近，滑联一般会在三月初就公布参赛运动员的名单。
都这个点了，阿洛伊斯还没有报名？
凌燃单刀直入地询问道，“你不打算参赛吗？”
阿洛伊斯明摆着这个赛季结束后就要退役，世锦赛会是他最后一场世界级的比赛，没道理不参加。
他在这个赛季的节目进步很大。
虽然金牌什么的，有自己在是不可能的，但一块银牌还是没有问题的。
即使阿洛伊斯显然打算进入滑联从事裁判一类的工作，但只要他还在冰雪圈子里打转，多一枚奖牌就会多几分影响力。
哪怕他以后封刀了，也从彻底冰雪圈里退出，过往的荣誉也是日后可以缅怀和怀念的美好。
最最重要的是，阿洛伊斯难道就舍得现在就离开这片他们都深爱着的冰面吗？
少年的疑惑明晃晃地写在眼里。
阿洛伊斯动了动腿，呼出了口白气，“就是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这一次的奥运会，让他看清了滑联现在已经烂到根子里的丑陋嘴脸，一想到自己还要继续参加世锦赛，在大众眼里继续背负水分者的罪名，阿洛伊斯只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这片冰面被人为染上了污浊。
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青年的肩膀微微下垂，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重量压得垮下去。
凌燃顿了顿，也没有劝说。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劝。
阿洛伊斯的心情他其实都能理解，只是到底还觉得遗憾罢了。
毕竟如果是他自己，就是咬着牙，也要滑过世锦赛，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他还热爱着这片冰面，就一定会以最体面的方式向它道别。
阿洛伊斯也没指望对方说什么，他只是大概提了一嘴，就跟迎面围过来的卢卡斯打了声招呼。
卢卡斯显然是来找凌燃的，滑过来之后就别别扭扭的，“喂，凌，你拿了冠军了，按照你们华国人的习俗，是不是得请我们吃顿饺子来庆祝庆祝？”
凌燃：？
请吃饭他倒是听说过，为什么要请吃饺子？
卢卡斯显然是馋哭了。
他举起自己的手机，翻出前天刷到的截图，“我觉得这个饺子就很不错！”
白里透粉的，还好大一只，看上去就好好吃！卢卡斯光是看着图片，就已经开始咽口水。
凌燃定睛一看，就有点好笑。
“这个，大概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饺子，卢卡斯。”
少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是华国南方的一道传统点心，叫虾饺皇。虽然也叫饺子，但却是用水汽蒸熟的，不是下水煮熟的。里面包的也不是传统的肉馅，而是虾仁，冬笋和猪肉。外皮也不是面皮，是蒸熟后半透明的澄粉。”
卢卡斯哪里管这些，只管眼巴巴地望着凌燃，喉结不断地滚动，“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吃？”
他的教练对华国美食有偏见不肯帮忙，想来想去只能来找凌了。
凌可是正儿八经的华国人，肯定有办法！
合着替他庆祝是假的，想吃虾饺皇是真的。
凌燃：……
他甚至想让卢卡斯清醒一点，这里是s国，想要吃到正宗的虾饺皇简直难于登天。
但对方的神色太过于可怜巴巴，为了顿饺子而已，就差双手合十央求了。
虽然还在赛季里不能外食，但自己这边提供好食材的话，请师傅来奥运村做也不算很难，这些年他存下的小金库数目惊人，完全可以支撑得起这样的开销。
再加上，凌燃看看旁边明显心情不好的阿洛伊斯，想到他刚刚说的可能不会再参加世锦赛，突然就生出一种错过以后，将来都不一定再有的感觉。
在j国的时候，阿洛伊斯招待过自己两次，或许借着这个机会，自己也可以邀请朋友们都来尝尝华国的美食？
视线在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杠上，正在比拼四周跳的西里尔和安德烈身上扫了下又收回。
少年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霍闻泽的助理发了条消息。
“徐先生，你知道奥运村附近哪里有广式早茶店吗？可以做虾饺皇的那种？”
正在会议室旁听，筹备一桩跨国收购案的徐助理看见手机屏幕闪过凌燃的名字，立马就打开了手机，生怕错过了自家老板宝贝蛋的什么指示。
然后很快就在看见虾饺皇三个字时沉默了。
等会议中途结束，对方代表暂时去休息室喝茶，就轻轻地走到自家老板身边，脸色纠结，“霍总，我可能得先离开一会。”
霍闻泽正因为对方的狮子大开口不悦，眉眼都变得冷峻，闻言就目光如炬地扫了过来，“会议还没有结束。”
所以你想去哪？这句话徐助理自动在心里补全。
要搁平时，徐助理整个人都要抖三抖。
但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慌，带着笑把手机屏幕往上一递，甚至有一种自己正在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既视感。
嘿，没办法，秘书处的人谁不知道自家老板疼凌燃疼得跟眼珠子一样，这点小要求肯定会满足吧。
果然，自家老板的目光在屏幕上定了定，就很快准许了他出门的请示，只不过让他去把在外间待命的张秘书叫进来替他。
徐助理在会议室坐了一上午了，可算能出门溜达一会儿，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可还没等他一只脚跨出会议室，就被青年冷冷的嗓音叫住。
“你记得让人调一批没问题的食材过来，尤其是虾，务必要最新鲜味道最好的活虾。”
霍闻泽其实是想到前几天夜里偶然听见的电话，凌燃好像很喜欢吃虾。他自己对虾无感，没什么心思浪费在口腹之欲上，也不太清楚哪些种类的虾味道更好，但新鲜的应该准没错。
徐助理答应一声，就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外间的空气可比会议室清新很多，也不用对上那些明明已经破产，还在虚张声势装模作样的所谓oldmoney。
徐助理呼吸着新鲜空气，简直泪流满面：这难道就是社畜的快乐吗？
就冲这份难得的带薪清闲，他就是挖地三尺也得给凌燃找个会做早茶的师傅来！
于是，下午的排练间隙，凌燃就收到了徐助理的确切答复。
有了这条回复，自己的这顿饭肯定是能安排上了。
凌燃主动去邀请了几位好友，就连没有被邀请参加表演滑，所以不在排练现场的明清元和焦豫也收到了凌燃的短信。
带上明哥是应有之义。
带上焦豫则是有一点私心。
从前是明哥把自己带到这个圈子里，想让大家多照顾照顾自己这个晚辈，现在也到了该他领着焦豫介绍给其他人的时候。
凌燃跟焦豫虽说不是绝对熟，但对这个瘦瘦小小的师弟还是很了解的，也很愿意把他领着一起。
如果以后活跃在国际赛场上的华国运动员越来越多就好了。
少年忍不住分了下神，就被欣喜若狂的卢卡斯用力拍了下肩膀，“太棒了！”
卢卡斯激动得比拿了金牌都高兴，“今天晚上吗？”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这么急吗？
凌燃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食材送来需要时间，早茶又一贯精细，很多点心都是需要提前准备好的。
而且，以卢卡斯的身量，做少了可能都不够吃……
“明天下午吧，地点就定在餐厅？会有人把做好的食物送来。”
有了确切时间，卢卡斯一下就欢呼雀跃起来！
他的动静太大，场上其他人也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别的项目运动员跟凌燃不熟，但这回的双人滑冠军可是华国的。于是，没多大会儿，秦明月就拉着脸红的祝盛辉过来了、
“燃哥，我们，我们也想蹭顿饭！”
小姑娘兴奋得眼都亮了。
天天吃s国餐厅那些水土不服的饭，她的脸都要吃绿了！
怕凌燃不答应，她还拱拱手笑嘻嘻的，“燃哥你最好了，让我们俩蹭一顿吧！回头回国了我们俩保证请回来！”
祝盛辉脸皮薄，窘得耳根子都在发烧，但望过来的眼里也跟秦明月差不多意思。
其实也很好理解。
在场的，都是十几二十的年纪，又是体力消耗巨大的运动员，大部分胃口都好得不得了，平时吃特配的营养餐吃到吐，好不容易能蹭到好吃的，能不馋吗！
就连场上的几个小女单都好奇地望了过来，甚至有大胆的，跑到秦明月身边，好奇地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