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冲冲冲!】
纷纷扬扬的鼓气弹幕飘满上方。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你们还记得这是明神的比赛吗,明神还没退呢,怎么都开始刷凌燃了】
大家反思了一下,都有点愧疚,然后就有人讪讪地笑了一下。
【哈哈哈,没办法,凌燃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这是句大实话。
凌燃只单单坐在观众席上,都有不关注青年组比赛的观众猜测他是不是来自亚洲的童星。
常年训练的人,精气神充足饱满不说,就连脸色都比总是宅着不动的人好看,白里透红不是假话。
更别说花滑被称为冰上芭蕾,而芭蕾一直都对舞者的气质和身段有着无比挑剔的要求。
凌燃在时灵珊女士的教导下,日常都是以最严苛的芭蕾舞者的标准要求自己,腰背要挺直,脖颈不能前屈,目光要向前,肩臂得自然垂落。
再加上他先天条件很好,四肢修长优雅,比例协调,脸和头部也小,自然就会在人群里脱颖而出。
而认出凌燃,并且早就转粉的观众呢,都激动得不行,暗搓搓地看了好多眼,琢磨着一会怎么要张合照签名什么的。
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偏爱他。
但凌燃却没心思关注这些,因为接下来上场的,就是明清元了。
他从观众席下来,挂着通行牌走到冰场入口,就见明清元正蹲坐着,用力系紧鞋带。
旁边的陆觉荣递过一瓶冲兑饮料,“小明啊,我说……”
明清元头都大了,“陆教,说了多少次了,别喊我小明,你一喊,我就感觉我要穿越到教科书上。”
活蹦乱跳的,看来是不紧张了。
凌燃看了会,犹豫一下,还是伸出手,“明哥,加油。”
明清元愣了愣,顿时笑容灿烂,用力击打了上去,“好小子,看你明哥给你挣个名额回来!”
凌燃不喜欢与人身体接触这件事,明清元是最近才发现的,所以少年现在能主动伸出手,实在让他受宠若惊。
他用的力气很大,凌燃的掌心都被拍得红了下。
但心里还是很有些高兴的。
虽然不是他自己上场,但同为华国运动员,就算不计入他与明清元的私交,凌燃也是打心底里希望明清元能好好的。
他坐回观众席,目光落在冰面上,然后默默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只狗狗玩偶。
是的,凌燃不远万里从华国背来了两只狗狗玩偶。
一只短节目,一只自由滑,少年计划得好好的。
他坐得笔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冰面上热情地用燕式巡场撩拨观众的青年。
明清元若有所感,在音乐开始前,抬眼看了过来。
华国男单的两代运动员隔着空旷的冰场,四目交汇。
凌燃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有一种格外滚烫的热气在心里升腾而起。
他想到了明清元刚才的话,说要替自己挣来第二个名额。
这是沉甸甸的信任与交托。
所以他一定要扛得起来才行。
他也一定会扛得起来。
凌燃目光不闪不避,轻轻点了下头,冰上的青年就笑着收回了目光,在音乐响起的一瞬间,蹬冰滑了出去。
还是那首节奏感很强的爵士乐。
但明清元硬生生滑出了一种勇往直前的气势。
高强度的运动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青年原本发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他不像是在比赛,倒像是在用尽浑身气力,为华国男单博一个未来。
原本慵懒性感的编排也都变得凌厉,本该肆意飞扬的眼风都变得坚毅且充满力量,明清元踏着每一个节拍,简直把鲜明强烈的爵士乐滑成了战歌。
编排还是那个编排,但表演的人心境变了,传达出的情感也变得完全不同。
明清元像是要将这十数年的经验一次用尽,几组跳跃都稳稳落冰,一次也没有摔倒。
原本已经在本赛季观赏过明清元这套节目很多次的裁判们坐直了身,意识到明清元这次有备而来,正在为他们带来全新的体验。
【明神这次滑得好好啊】
【是啊,居然发挥得很稳定,泪目】
【我还是第一次见明神发挥得这么稳定!】
凌燃也没想到明清元居然能在带伤状态下,被刺激得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真好。
他由衷地为明清元高兴,在观众们鼓掌尖叫的时候,也附和地鼓起了掌。
明清元大概是绷住了一口气,短节目滑得相当不错。
成绩出来,居然暂时挂在了记分牌的第二位。
仅次于世界冠军阿洛伊斯,还压在了卢卡斯的上面!
这可真的是一次超水平的发挥!
陆觉荣都快要乐疯了,抱着下场的明清元就不撒手。
要不是凌燃及时赶到,明清元觉得自己都快被兴奋的教练勒死了。
“不就是稳定发挥一回嘛,别激动别激动!”明清元自己都激动地瘫坐在地上,笑容满面。
凌燃把怀里抱着的狗狗递过去,对方就迫不及待地抱住,“好啊,原来你背包里装的是这个!”
明清元高兴得很。
短节目的成功让他斗志昂扬,居然在自由滑里再次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以至于,在自己职业生涯的尾声,终于第一次站到了世锦赛的领奖台上!
虽然是最矮的那个台子,但这已经是明清元十几年花滑生涯的高光时刻!
凌燃还是第一次见明清元高兴成这个样子,披着鲜红的国旗满场跑,惹得在场的观众们都笑个不停。
青年不停摸着自己脖子上奖牌的时候,高兴得简直像是个孩子。
像是一点也不记得,不久之前,他刚下自由滑的冰面,因为最后一个失败的跳跃,误以为自己右脚摔伤再也滑不了冰,抱着凌燃嚎啕痛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凄惨模样。
要不是凌燃凭借自身丰富的经验断定明清元应该没事,强行叫了队医过来替他检查,估计全世界都要看见明清元抱着自己哭成泪人的场景。
好险,凌燃在心里后怕。
但看着明清元一脸兴奋地说起这次能拿到两个名额,少年还是发自内心地笑笑,然后毫不留情地让队医叫了担架,把腰伤发作疼得直不起腰的明清元强行抬走检查。
明清元为什么那么拼,凌燃经过这一遭,算是彻底感受到了。
所以一定要升组。
凌燃心里想着,打算给薛林远发消息,却没想到一回酒店,对方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熊抱。
“脚伤怎么样?”薛林远最挂心的是凌燃的健康问题。
凌燃没吭声,后退两步,原地跳了个三周。
落地时运动鞋撞击在木地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引得酒店前台的大叔好奇得探出头来,眼神一下就亮了,后悔自己刚才没来得及拿手机录下来。
少年脸色如常,似乎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
薛林远这下就知道凌燃是真的已经没事了。
“看来这药有效!”他高兴得不行。
凌燃却有些好奇,“薛教,你不是回家相亲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前世今生,薛林远都是单身狗,上辈子听说是因为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没空找,这辈子则是太年轻,还没来得及找。
但薛教一直都很想脱单的,这事凌燃很清楚。
薛林远脸一僵,把行李一丢,就抹了把脸,苦巴巴的,“人家没瞧上我呗!”
不会吧,凌燃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在他看来,薛林远除了个子矮了点,以后会因为管不住嘴变得胖了点,根本就没什么缺点。
至于变胖,大不了回头叫薛教跟自己一起训练,肯定就能保持住身材了。
少年认真思索着,觉得自己是在掏心掏肺地替薛林远着想。
自打退役以来就逐渐咸鱼化,体型横向发展的薛林远后背一凉。
他索性摆烂似地瘫在沙发上,“脱什么单,找什么对象,我带的徒弟还没有拿到成年组的世界冠军呢!我找什么对象!哪有那个时间!”
这话说得就很符合凌燃的心境。
他就从来没想过谈恋爱这事,没空想,也没心情想。
在感情上一片空白,脑回路笔直的少年甚至觉得,谈恋爱什么的,不过是在寻求空虚时的慰藉。
他有挚爱且愿意为之奋斗的理想,既不孤单,也不寂寞,所以也就根本不需要谈什么恋爱。
他有花滑就够了。
凌燃平静地想,然后把升组的事跟薛林远又说了说,对方就露出一脸难办的表情。
“我来之前去冰协开了趟会,会后还特意被留了下来,他们高层那边对你很看好,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你明年能再在世青赛上为华国摘到一枚金牌。”
“考级转组这事,肯定要经过冰协,到时候他们要是死活不放,可就麻烦了。”
薛林远忧心忡忡。
他支持凌燃,但也觉得冰协那头说的话有道理。
凌燃接触花滑的时间毕竟短,在青年组磨上一年,多拿些奖牌,也能刷刷国际上裁判组的好感,将来升组之后的比赛,也能有个不错的印象分。
花滑的打分有很大的主观成分在,刷刷裁判们的印象分,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凌燃之前那番关于没有对手不能进步的话也在薛林远心里萦绕不去。
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以战养战,其实很合自家宝贝徒弟的脾性。
薛林远心里都懂,其实也早就憋着一口气。
谁说他们家凌燃到了成年组就会寂寂无名?
谁说凌燃只能在青年组拿到金牌?
万一他们一升组就大放光芒,闪瞎所有人的眼呢!
但这话薛林远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跟冰协里的人明说。
牛皮可以吹,万一吹大了可怎么办。
薛林远其实不是很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