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不深,却是一个十岁的他没法出去的高度。
他半边身子浸在水中,他倔强地在心里反驳,我有哥哥。
他拿出手机,想给哥哥打电话。
“滴——滴——滴”冷酷地机械声在井里回荡,一声又一声,始终无人接听。
他在被推进去的时候没有哭,在意识到自己被背叛的时候没有哭,在被不明辱骂的时候没有哭,却在没有人接电话的时候忍不住掉了眼泪。
绿色的眼睛里泛起水雾,眼泪一颗一颗地流出。
成年的黑泽久信坐在他旁边,说“别哭了,他不会来的,他忙着做任务呢,他也有自己的事。”
年幼的自己显然是听不到的,他开始放声大哭,最后哭声引来了路过的警察,打开井盖把他救了出去。
“所以你那个时候有在埋怨吗?”系统再一次出现在他身边。
“或许是有的吧。”黑泽久信已经分不清这是他幻想出来和自己对话的角色,还是真实的系统了。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所以我一直锁着。”黑泽久信说,他还在井里,摸了摸墙壁,很轻松地攀了出去,他眯着眼迎来刺目的光亮,意识到自己从那扇门里离开了。
“但后来也没有想过说要埋怨什么。”他回头看了看那扇门,“现在看来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系统赞许地点头“所以你打算?”
“啊,大概是开始真正地使用我的能力吧。”黑泽久信笑着,在他说话的时候,原本分门别类的记忆宫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扇扇房门打开,里面的记忆旋转着飘出,像乐谱一样展现在他们面前,播放着碎片化的记忆。
在过去,黑泽久信并不能很好地使用自己的能力,他总是有着难以接受的过去,难以面对的记忆,每次想起都会痛苦得令他无法思考。
他将记忆分门别类,关进房间,有需要的时候才打开看一眼。
这让他摆脱了被清晰记忆折磨的痛苦,却也让他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能力。
但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了。毕竟经历了那么多,过去的一些事现在看也觉得没什么了。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记忆被从牢笼里放出,肆意自由地飞舞,飞快地流动着,在他眼前划过。
黑泽久信揪住关于哥哥的一些琐碎片段,握在手里定定地看了两秒,说“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埋怨啊,我知道哥哥也有自己的事,他是独立的人,是黑泽阵,是琴酒,然后才是我的哥哥。”
他可是琴酒啊。那个冷酷残忍,强大冷静,野心勃勃,天生就应该与硝烟和鲜血做伴的琴酒。
他可不只是黑泽久信的哥哥。
“唔,不过你说的对,我知道要怎么和他说了。”黑泽久信松开那片记忆,“让他知道我其实从未对他有怨言,我很爱他,知道他也很爱我。应该就行了吧?”
他嘀咕着“爱这个词也真够肉麻的,真的不会把哥哥恶心死吗?”
系统在一旁想了想,摸了摸下巴,很肯定地说“我觉得有可能,但是说不定他很吃直球呢?我觉得他吃。”
黑泽久信笑了,他扭过头看向依旧面目不清的系统,忽然对他说“我知道你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系统面目模糊,身影也像带着马赛克,他看着那些狂欢的记忆碎片,发出一个音节“哦?”
系统的声音依旧是机械的,没有什么起伏,但是黑泽久信却感觉自己听出来一丝饶有兴致。
他有些困惑“你变了很多,跟最初来找我的时候可以说是截然不同了。所以你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