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都传是帝妃不小心炸了紫宸宫,但皇弟却在奏折里批复说,是他闲来无事摆弄火药,不小心炸了东殿的屋顶。”
云子玑眉心微动,湛缱想袒护他,大可以说是宫中侍卫的疏漏,完全没必要自己认下这件事。
“若说是旁人做的,那群大臣一定会要求彻查,说什么刺客行刺,查来查去,帝妃难免要被牵连其中。”湛尧看得透彻,“所以他自己认了,有了燕相一事,没人再敢说君王的不是,此事便也轻轻揭过了。”
这其中的道理,云子玑自然是明白的,他看着湛尧道:“王爷很了解君上。”
湛尧笑着摇摇头:“他近日做的许多事,都超出了我对他的了解。”
他留意着时辰,眼看着湛缱就要下朝,便也起身告辞道:“帝妃安然无恙,宫外那人应当可以放心了。”
云子玑也起身道:“还请王爷转告那人,我一切都好。近日天冷,让他多加衣。”
他也不点明是二哥。
湛尧眼中含了几分笑意:“小王一定去府上亲口转告。”
待他走后,山逐嘀咕说:“这下好了,这位王爷又有借口去府上烦二公子了。”
“他是一片好心,二哥毕竟是外臣,不能常常进宫。”云子玑随手替梅花拨去枝干上的积雪,“昨日之事,家中难免担心,你怎知不是二哥托他来看我的?”
积雪掉落,梅花的枝干重做抖擞。
“陛下快下朝了,你去备着他爱吃的...”
话说到一半,身后忽然有人抱住了云子玑。
“不用准备了,朕爱吃的不就在眼前?”
云子玑吓了一跳,嗔怒道:“一大早的,说什么虎狼之词?”
湛缱蹭在云子玑毛茸茸的斗篷上,似想弥补昨夜错过的温存。
山舞听到动静出来看,见皇帝正和公子在红梅树下如胶似漆亲密无间,完全不像是抗拒或是讨厌的态度,那昨夜他为何还跑去批奏折?
山舞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昨夜是不是没睡好?”
云子玑看到湛缱眼下又有两圈淡青色。
正在喝鸡汤的皇帝心虚地捧起龙凤呈祥的青花瓷碗,把自己的脸都给遮住了。
他何止没睡好,他今早连早膳都没心情用。
只能来未央宫蹭子玑的人参鸡汤了。
“有子玑陪朕,朕怎么会睡不好呢?”湛缱喝完鸡汤,转移话题说,“你二哥在查当年军中造桥的账目,边境的燕迎却不愿配合,说他并无疏漏,擅自查账会扰乱军心,做贼心虚至此。”
“那座桥是一年前造的,如果真有问题,账目肯定早被动过手脚了,二哥就算拿到了账本也很难从中查出端倪。”云子玑想了想,说,“燕迎不让查,说明军中人多眼杂,底下的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不是他能控制的。”
湛缱被提醒了一下:“是啊,他如今手下的兵都是云家调教出来的。”
云子玑道:“云家调教出来的兵,不敢说个个拔尖,品行资质却都是不差的,怕只怕天高皇帝远,燕迎用主帅之权施压,那底下的人,就算有话想要上呈给陛下,怕也是困难重重啊。”
“冬末会有一批新入伍的士兵要去前线,朕会安插斩墨司的人进去,让他们去军中暗访当年之事,若有人想要告密,也可直达天听。”
“陛下英明。”
“朕之前犯糊涂,剥了云非池的兵权,如今有心复他元帅之位,只怕是不能服众。”
当日云非池为了让子玑尽快回京医治,直接把断桥之役的莫须有罪名全认在了自己身上,他如今也是戴罪之身。
如果只是因为云子玑在宫中得宠就复他兵权,便会有失公允,于军心大局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