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送她回来的?
…想不起来了。
暖气尽责敬业地烘烤着一切,送她回来的人还把她塞进三层厚被子里,盖到脖子以上,闷得她口干舌燥的。
她的羽绒服挂在门边,她的鞋子被整齐地放在床边。
各种小细节皆能窥探出,送她回来的人的细心。
池音音似有察觉地猛地掀开被子,在看到她还完好无恙地穿着昨天的衣服,连红红火火的小腿袜依旧挂在身上的时候,不觉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池音音努力地从三层被子里抽身而出,
她正准备去找水喝,就听到温泉小屋的门口响起动静——祈想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进来,每走一步,全身骨头就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他站在大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腰椎立刻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池音音惊了:“你昨天睡在外面的?”
“比这个好一点。”祈想委屈死了:“我一直趴在矮桌上睡觉,醒来后全身都痛死了。”
“而且大家都回去了。只有我!只有我还趴在矮桌上睡觉。”
可怜的祈想,就这样错过和池音音的第一天同居,硬生生在桌子上熬了一晚上。
又因为他睡相特别好,平时睡觉都不会变换睡姿,醉酒睡死后变得更安静了,更乖巧了。
一晚上都维持同一个姿势,以至于现在全身疼痛,有神经的部位都是麻的。
走起路来像是丧尸出行,腰椎和脖颈都没有知觉了——祈想成为宿醉的最大受害者。
池音音觉得有些好笑。
她从行李箱里找出膏药,招招手呼唤祈想过来。祈想立刻像一只瘫痪小狗费劲走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池音音手中的膏药。
池音音本来想让祈想自己贴,可考虑到他受伤的部位是肩颈和背…
“把衣服撩起来吧,我给你贴。”她说。
祈想立刻听话地把卫衣下摆拉到胸膛处,露出腰细却有肌肉的背,嘿这人居然还有腰窝,运动员早晨空腹的时候肌肉纹理也能那么清晰吗?
池音音没有多想,确定疼痛部位后就往上面贴狗皮膏药。
腰处理好了,紧接着就是肩颈了。
祈想二话不说,直接把卫衣脱下来,微微俯低上半身,朝池音音的方向扯开工字背心拉,露出青筋暴露的脖颈。
这些自带荷尔蒙的青筋还在跳动。
可惜它们面对的是孤寡圣女池音,她只是嘶了一口气,心想:得多疼才能跳得那么厉害?
半点□□的想法都没有。
池音音得确定疼痛的部位后再贴膏药,但因为祈想人高,弯腰后依旧比她高出一个头,她需要高举双手才能摸上他的肩颈。
因为在认真贴膏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高举双手的同时,短上衣被扯到胸下的位置。
祈想光是平视就可以看到一段纤细的腰肢,莹白柔韧,看着就很好搂。
根本不敢细想,祈想猛地站直身体,拒绝池音音的帮助:“还是算了,你把药膏给我吧。我去厕所贴。”
“也行。”
祈想拿着药膏,如同离弦之箭朝厕所跑去。
跑动的时候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了。
还没等池音音喊他跑慢点,他就已经重重关上房门,发出“砰——”的巨大声响。
池音音收回目光。
觉得今天的祈想怪怪的。
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音音醒了吗?我们要去中央空地就拍摄了。”
“就来!”
一楼卫生间被用着,池音音干脆去二楼温泉洗手间洗澡,打理干净后独自前往拍摄地。
到了空地后,她才发现奇怪的人不只有祈想,其他人也怪怪的。
她首先碰到了秦祯。
听工作人员说:老秦清晨就过来了,在冰冷的雪地里坐了好久,等导演发现他的时候,他就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睫毛都结冰了。
吓得导演还以为这人被冻僵在户外,连忙扑上去想要用身体温暖对方。
反遭秦祯一个灵活闪躲,导演跌进雪地里。
看着小短腿导演扎进雪堆里,怎么都拔不出头来,秦祯一点助人为乐的同理心都没有,反而翘着腿坐在旁边,语气慢悠悠却压迫感十足地说:“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嗯…这段故事应该有经过艺术加工,毕竟流水线工人怎么敢公然欺负导演?
但池音音觉得,秦祯的确做得出这种事。
乐子人嘛。
连往她脑袋里插钱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样想着,池音音不由得想离秦祯远一些,免得被他高高举起,头向下插进雪里。
于是等秦祯回过神,就看到这么一幕:池音音像小动物一样,娇小的身材慢慢躲着猎人,假装自己存在感为0地打横着走,特别可爱。
就是这种行为代表了警惕,让他觉得有些不合心意。
秦祯也不多讲话,手一伸,直接就将池音音搂过来。
强行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后,他垂眸问她:“干嘛离那么远。”
“怕我吃了你?”
他问人的时候,眼皮依旧是耷拉着的,可是那双狭长的眼睑里蕴含的浅灰色瞳光很奇怪,有点…过分精神了。
而且池音音还发现,他的行为和以往不一样了。
以前她也这样闹啊,每次秦祯都会有气无力地看着,一副懒得管她的样子。
可是今天…莫名的掌控欲渗透在身边每一口空气里,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都自带热气。
吓得池音音原地转了一个圈,从他怀里逃出来。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池音音说完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欸,这句话好像是秦祯把导演插进雪地后的台词…
完蛋了!
秦祯不会把她插进雪地里吧。
吓得池音音连忙抱紧自己的脑袋。
眼瞅着秦祯听到这句熟悉的台词后,饶有兴致地扬起眉头,然后慢慢踱步走到她对面,手一抬,精准落到池音音的头顶,捏她洗漱的时候随意扎的丸子头。
就在池音音以为“惩罚”结束的时候,秦祯淡淡地说:“我有把头插进雪里更恐怖的惩罚,你要不要试试看?”
“…”比头插进雪里更恐怖的惩罚?
池音音心里咯噔一下,根本不敢仔细想,连连摇头。
秦祯看她摇头,
虽然不知道小女孩在想什么,但光看表情,就知道肯定和他的幻想不是同一个东西。
回想起就是这么一个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竟然撩拨得他做梦,秦祯一时没忍住,压低嗓音浅骂一句:“真是个小屁孩。”
随后扬长而去。
等秦祯走后,周边弥留的压迫感消去,池音音才敢偷偷、小声地抱怨起对方的行径。
——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