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他头发洒下磷光,他的身体有一半被白昼光照耀着,有一半依旧留在山洞阴影里,形成一道苍白和透明的分界线。
不得不说,裴熠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洞外的行为,激起池音音的不少好感。
…不过问题来了,人坐在洞口,她要怎么出去上厕所呢?
腹腔酸意越来越重,池音音躺不下去了,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裴熠感应到动静,迅速回头望过来,见是她睡醒了,他才收起警惕的表情,压低音量问道:“怎么了?”
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
池音音不太好意思一上来就说自己想去厕所,挠挠头,随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想看看小岛的日出吗?”
代替回答的是一句邀请。
裴熠黢黑的眼瞳里全是恳切的请求,偏偏这样人性化的表情,出现在佛像般禁欲的脸上,像是黑夜里蒙起一层粉色的雾,勾得池音音迷迷糊糊的。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裴熠走出山洞,站在河道大石头上肩并肩站着。
…好可怕的美男计啊!!
池音音都搞不懂这是她的锅,还是剧情的锅了。
她趁隔壁人不注意,不自觉将两条腿搅在一起,此时的池音音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这个太阳马上滚出来!
威胁结束,天边依旧蒙蒙亮,没有任何要日出的征兆。
池音音憋得音色都变了,像被人掐着嗓子地问:“大概什么时候日出啊?”
没有手表手机,也没有太阳,凌晨的时间最难辨别了。裴熠观察完天色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大约十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
十分钟、二十分钟…池音音差点晕了。
可能是先前裴熠想要单独聊天,池音音表示出抵抗情绪,所以这次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他全程凝视远处天空,半点眼神都不敢飘过来,生怕池音音生气。
不然肯定能发现池音音现在的异样。
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在费劲讲一些口水话:“一会儿工作人员就会到了。”
“嗯。”池音音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裴熠垂眸浅笑:“我不会忘记昨天的。”
昨天是指乒乓球聊天,躲雨牵手,换衣服壁咚还是什么?池音音感觉这句话好像挺暧昧,可惜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腹部,根本没脑子去细思这些话里暗涌的爱意。
憋好久,才终于憋出一句:“嗯。”
敷衍含量极高,裴熠沉默了。
他的侧脸连同下颚线那一块,紧紧绷在一起,很不放松,似乎在试图解决一道竞赛难题。他抿抿嘴,鼓足勇气问出来:“第一期录制快结束了,你觉得我…”
这句话应该才是重点。
可惜前面铺垫的时间太长了,还没等到引入正题,也没等到初升太阳高高挂起,池音音就受不了腹部酸意,连忙打断裴熠的话。
“那个,你先说,我去一下厕所…”
她都不敢多花力气说话了,只想快点找到一个隐蔽处,解决下个人问题。
可是裴熠看不出来,毕竟池音音的内心戏比百老汇每天出演的戏剧还多,他是读不懂的。只以为池音音是不想听他说这种话,所以才借故要离开。
他不敢出手强行挽留对方,只能乖巧跟着她走,以为她要回山洞里。
走到一半,池音音猛地回头,才发现裴熠在她身后跟着。
她气得跳脚:“你跟着我干嘛??”
裴熠冷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不是要回去?”
池音音真的是被这句反问气死了,怎么裴熠这个北大聪明蛋也有脑子转不过弯的时候:“你在说什么,谁会在山洞里上厕所啊!”
话音刚落,裴熠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
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尴尬、狼狈和窘迫交错,潮红刷的一下就溢满整张脸。
他直接后退好几步想要逃走,又担心池音音在野外会发生意外,犹豫且纠结地停下步伐,假装淡定地说:“我陪你过去。”
“…”
谢谢,她的脑子又开始黄了。
池音音连忙摆手,拒绝裴熠的陪伴,又惊又怕地跑到离裴熠至少十万八千米远的地方,才能安心开始解决个人问题。
她以为距离足够远,草木足够多,应该挡得严严实实。
可是下完雨后的雨林安静得鸦雀无声的,水声刚响起来,池音音就不自觉收拢起双腿,脸颊燥得一片通红。
好她和裴熠的距离足够远,应该只有自己能听见,对方听不见吧…
池音音抱着这种天真的希望。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身处下风口的裴熠,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能海风中夹杂着来自池音音身体发出的水声。
明明有洁癖的他,第一次感觉这样的声音很…
裴熠本应该离开的,可他愣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地面上,耳根都是红的。
等池音音解决完个人问题,又去河边洗了个手回来后,她和裴熠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变得无比尴尬。
日出早已结束。
最后两人既没有看到日出,又没能进行一场深刻对话,只达成一人社死一人尴尬的成就。
池音音脚步飞快地回到石洞里,刚准备喊醒大家起床回集合地,结果手刚碰到易星池,就发现他胳膊滚烫得不像话。
连带他身下的石板都带着非同寻常的温度。
池音音慌了。
她将易星池扶坐起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却依旧没能晃醒这位沉睡美男,反而还晃走了他周身力气,头颅沉重得靠在池音音身上。
易星池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灼热气息喷在她脖颈,连呼吸都烫得吓人。
裴熠刚进来,就看到池音音和易星池抱在一起。
他蹙眉走进来,语气严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易星池好像发烧了,他的身体特别烫。”池音音急得不行,一只手环住易星池的腰部,另一只手无措摁着他的额头:“你不知道,他生病起来症状特别严重,像是马上入土…”
不是池音音太过紧张,而是易星池的身骄体贵。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大概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吧,有一次,小时候的池音音偶尔瞧见身为易家司机的爸爸,背着易星池急匆匆跑出豪宅,还以为少爷要死掉了,躲在房间里偷偷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