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奴仆而已,阿娘。”吕澜心竟开始劝澜宛,“死了便死了,一条贱命罢了,你莫非要为了个奴仆伤害唯一的女儿?而且,阿娘,为什么我会知道赵二的行踪?莫非阿娘让赵二去找孩儿了?澜娘真是惦记孩儿。不过现在边疆时不时还是有些动荡,特别是多衣国新主登基,多衣国内诸多集团摩擦不断,盗匪横行。赵二若是去多衣国寻孩儿的话,在半道上被谋财害命也不是不可能。阿娘再派人去探查探查,可比按着从未见过他的孩儿要有意义。”
吕澜心睁开眼睛,看着澜宛,温婉地笑道:“吕娘护着我去了多衣国,正是想让澜娘消消气,也是想要试试孩儿的手段,给孩儿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怎么孩儿刚从多衣国利落地办完事回来,澜娘没奖励就算了,还对孩儿喊打喊杀?若是吕娘知道了,怕是又要生病了吧?”
吕澜心最后一个字刚落,左脸就收到一个响亮的耳光。
白皙的脸上立即浮现鲜红的指印。
嘴角渗出了一些血,这个耳光在她的意料之内,疼痛是她早就习惯的感受,在挨了这个巴掌之后,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偏移多少,停顿也不过须臾,很快便像是这个巴掌从未发生过,她也丝毫没感觉到痛楚似的开口道:
“我这个不肖子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还请澜娘以吕娘的身体康健为重。”
澜宛一言不发,手中的剑也在施力,压进了她的肌肤之中。
只要她娘亲手中略略一动,锋利的剑就会割破她细嫩的喉咙。
其实死也没什么不好。
以往的害怕只是本能,但当她真的去思索死亡的失去和获得之后,她发现自己信奉人无轮回万物无转生的想法,让她洒脱了许多。
若是死了之后,便能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用见到她这两位娘亲,那该是多幸福的事。
吕澜心想起石如琢偶尔会瞥向她的目光。
就是有些可惜,那件事还未学会。
……
一阵轻咳自远而近,澜宛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将剑收了起来,闭上眼睛,待她重新睁开时,宛若将心中的戾气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发自真心的笑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回头问吕简:
“你怎么出来了?天气这般凉,瞧你,也不多穿一些衣裳,好不容易才好了一点,要是病情反复的话又要吃那些苦得要命的药了。”
吕简上前,很自然地握住了澜宛惯使剑的右手,对她说:“在屋子里呆了这么多日,都快发霉了,阿幸回来了,正好出来见见她。”
澜宛笑着,不语。
吕简对吕澜心说:“一路辛苦了,知道你这回将多衣国的事务处理得利落,回家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吧。”
吕澜心说了声“是”,最后说要好好去清洗清洗,便往她的院子里去了。
待吕澜心走了,所有的仆人也都离开,前院就剩下吕澜二人时,吕简对澜宛说:
“她是你怀胎十月,好不易容才生下来的孩子。”
澜宛眼波之内很明显有些变化,吕简这句话触动了她的心。
吕简在心疼她,不想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这么泯灭。
吕简和澜宛之间,可以说没有任何秘密。
即便有一些从未说出口的想法,可是她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太熟悉对方,不用语言沟通都心有灵犀,知道对方所想,也从未想隐瞒对方。
但有一件事吕简从来都没有告诉澜宛。
多年前,澜宛将吕澜心的猫杀死丢弃的时候,看见吕澜心哭着哀求,吕简是想上前阻止的。
她并不赞同澜宛这么做。
澜宛的铁腕教育,只会让吕澜心愈发地叛逆,往无可挽回的深渊越陷越深。
在吕澜心出生之前,她们二人就定下了约定,往后孩子教育都交给澜宛,吕简也会提供一些建议,但还是以澜宛的意见为主。
“我一定会为你们吕家培养一位出色的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