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上方赫然写着六个大字:董事长任命书。
应训庭食指轻轻一推,任命书顺滑的在对面应冠星眼底下展示了内容。
“以后应氏的重担就交到你手上了。”
“叔叔?!”应冠星震惊得无以复加,无法想象应训庭会做出这等决定。他不解的看着应训庭,对方的神情却风轻云淡,仿佛交给他的只是一个小项目。
“我对你很有信心。”应训庭姿态笃定。
“这不是信心的问题,这是……”
“我之前已经说过,要把应氏的股份分给你的付溪。”
“但那是因为你当时快要……”
“同样有效!”
应冠星还要反驳,应训庭却丢出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却又愤怒无比的要求:“只要你同意和付溪订婚。”
应冠星就像被甩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倍觉屈辱。
他确实很想得到应氏。
但在他畅想中,应该是自己的能力得到公司同事和业界同仁的认可,应训庭最终才将应氏这艘巨轮的船舵转交到自己手上,而不是靠和付溪的联姻,乞丐一样得到应氏。
可同时,他确实违背了和付溪结婚的誓约,诚然叔叔活了过来,但婚约是他亲口承诺过的。
甚至,在心底深处,他已经隐隐觉得和付溪结婚并不再像以前那么抗拒。
这两天来他刻意躲着付溪,但那天在医院和警察局里他对付溪异于往常的认知,总让他在闲暇时刻循环往复的想起,付溪对他的维护,付溪对他的关切,付溪的笑容和身上的香气,甚至让他觉得自己以为对付溪太过苛刻过分,逐渐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感。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名不正言不顺,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叔叔那天在医院没有……
一滴冷汗滑过应冠星的鬓角,他喉结干涉的动了动,声音低哑:“我拒绝。”
“好。”应训庭也答应得很爽快,他身体朝后一靠,躺进舒适的轮椅中,下巴微扬看着应冠星有些发白的脸色:“那么我在应氏的60%股份将分出25%给你,剩下的35%给付溪。”
“那你呢?”应冠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累了,身体也不好,该退休了。”应训庭将搭在自己腿上薄毛毯轻轻朝上拉了拉,依旧站在他身旁候着的张思学立刻取出保温杯拧开,送到了应训庭面前。
应冠星看应训庭动作缓慢的喝了两口热水,氤氲的水气飘拂在他的金丝框眼睛上,称得他整个人都缥缈起来。
他以前就看不清自己这位叔叔,此刻更觉得这个人像是再蒙上的一层迷雾。
“为什么?”他不信什么累了,身体不好的借口。应训庭的状况看上去一天比一天好,虽然坐着轮椅,但并非残废。按照医院的说法,之前的病痛折磨坏了身体,部分机能萎缩导致四肢无力,需要常年的静养和复健。
“付溪对公司的事不懂,我已经委任张秘书代为管理。”应训庭平静陈述。
“我不是问这个。”应冠星烦躁地甩开桌上的任命书:“应氏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没有你就没今天的应氏。从你回国的那天起,我亲眼看到你一砖一瓦把应氏建设出了今天的规模,说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也不为过。前几年,你吃住都在公司,把公司当做家来住。”
“你曾经对我说过,应氏是你的骄傲,是你的命,发展应氏就是你此生唯一的追求!”
“你现在却轻而易举的把你最珍视的东西拱手而出,我不相信!”
面对应冠星几近嘶吼的质问,应训庭依旧平静无波:“人总是会变的。”
短短几个字,让应冠星起伏不定的胸口更加急促。
他敬重应训庭。
从小,当他开始认知这个世界起,他就是在应训庭的注视下长大,严厉却又不失温情。穿衣吃饭,求学问业,每一次成长,每一个人生节点,背后都离不开应训庭的悉心教诲。
虽说两人的叔侄关系,但比起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在应冠星心中,应训庭这个叔叔胜似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