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的儿子,人人避之不及。
更没有学生家长会愿意自己家的宝贝和杀人犯的小孩做同学。
自打知道霍修 的身世后,已有好几拨家长都联合起来找校长抗议过。但这所公立小学毕竟是划片招生的义务教育,校长当然没资格平白无故把孩子开除,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成绩优秀又没犯过错的孩子。
“所以,林雨琪和唐堂才都转学了,我爸爸也总说想要给我转学呢。”
“我爸倒是没说转学,但他天天都跟我说要躲远点、千万不要和霍修 玩。”
“哈,你也不看看咱班谁理他?”
“就是啊,他好凶的,上次把小胖的头都打破了……”
“我阿公说,像霍修 这种人学习再好也没用,跟他爸一样是神经病。将来长大了根本找不到工作,也不会有人敢嫁给他。”
“嘘,小声点吧,当心霍修 听见了也揍你!”
小孩子们的歧视与恶意,从来都不知道加以掩饰。
尽管那些恶意往往未必出自本心,而多半不过是来自家长们的灌输。可造成的事实结果,就是那些年全班一直孤立霍修 一个。就连分座位时都不会有人愿意跟他同桌。
久而久之,霍修 越发的沉默寡言。
也越发的孤僻、冷漠、眼神犀利凶狠、浑身带刺。于是更没人愿意靠近他,关于他种种不好的流言、恶意和排挤也更加明显。
裴临印象中倒是没排挤过霍修 。
倒不是因为他人好,主要是因为他那几年也满是心烦,实在没心情跟别人一样没事就在背后八卦什么“杀人犯当年的事迹”、“杀人犯儿子的种种”。
那几年,班上同学包括很多老师在内,都想当然地以为裴临家里有钱车接车送,又性格开朗成绩好,肯定是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至于他每天回家都要与后母和继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以及小小年纪就要充当亲妈的情绪垃圾桶的苦楚,从来无人知晓。
好在这些裴临自己都能够消化。
童年时没有父母陪伴的那段孤独经历,给了他相比同龄孩子强得多的韧性。
他甚至无师自通地就学会了转移注意力 很多事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一门心思努力学习,学累了就睡。
那几年,裴临脑子里除了学习真就啥别的也没有。
只是与学习相关的记忆里,难免多少总能沾到些有关霍修 的浮光。
裴临还依稀记得十一二岁时,有段时间霍修 不知怎么的,常常一脸青紫色的瘀伤来上课,后来还一度住了院,课桌空了好一段日子。
无数个谣言版本,说什么的都有。裴临已不记得真相。
只记得很久以后,霍修 终于又回来上学,男孩沉着苍白的死人脸吊着胳膊,用不习惯的左手写卷子。
那时是冬天,难得的出太阳。
窗外的阳光打在霍修 侧脸,把霍修 本来就浅的头发照得几近金色。
他青涩俊美的脸上微微有些疲倦,他咬牙用左手艰难地写着卷子,像一头绝境里的困兽。衣服单薄,字迹歪扭,手指上遍布通红的冻疮。
很快成绩发下来。
受伤旷课许久的霍修 ,这次依旧是第一名。裴临又是万年老二。
可把裴临郁闷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