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生上辈子是自己不想活的,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惊天动地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一天, 他终于还清最后一笔欠款。
中午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从背景能听到那个男人的笑声, 看来妈妈和继父相处的很不错。
“你程叔就在旁边,你用不用和他讲话呀。”
“没事,我就不和他说话了。等会儿我同学还等我一起去图书馆。”
于秋生并不知道该称呼继父什么, 他以前都叫叔,但既然已经和妈妈领了证,他本该叫爸的,但总叫不太出来。
继父是个脾气很温和的男人,在他们老家开着一间小茶楼, 虽然说挣不了什么大钱, 但也足够他们两个人衣食无忧。
下午一点,于秋生在学校附近的面馆吃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在老板把素面端上来以后又开口加了一只鸡腿。
“不是五块吗。”
“六块啦,小伙子还不知道吧, 前几天涨价了。”
哦,于秋生慢吞吞的付了钱, 出了店门后外头太阳大得很,可盛夏的烈阳照他身上却是冰凉的,他感觉头里雾蒙蒙的,听什么都听不太真切。
手机里虞秋账号没退, 时不时能感觉到震动。
明天好像还有一个约见面的单子。
啧。
光是想想于秋生就觉得无力, 像脚下有一个看不见的深渊在把他不停往下扯…他筋疲力尽不想挣扎了。
下午三点路过高架桥,于秋生停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抬头看了看天边那朵形状有点像棉花糖的白云。
好想吃棉花糖啊,
然后没有一点犹豫翻过围栏一跃而下。
前后的确没有任何关联,那天的天气很好,一切都很好。他还清了欠款,悬在他心头多年的大石头一朝终得以放下。
舍友都说他应该庆祝一下,于是他想死一死。
出生于深秋,死在一个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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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半,两人在空旷街头并排走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句话于秋生用他的本音说的,不同于他平时故意捏出来的高音调少女音,他本来的男声则更加低沉一点,现在又带上了几分沙哑。
“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这种问题在当下的场景几乎可以说毫无意义,可有时候人们就是热衷于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去问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你加我的时候。”
狄泽的手悬在于秋生的肩膀上僵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搭下去,现在的秋在他眼里就好像一只外表看似完好无损,实则内里却早已经四分五裂的精美瓷器。
轻轻碰一下,于秋生就会即刻破碎在他面前。
刚才那个场面的确不容他思考,其实于秋生自己未必躲不开那一巴掌,而且当时旁边也还有别人,就算他不出去也不会出什么事。
可他还是出去了,场面并没有变英雄救美的唯美画面,反而因为种种因素变得只剩下尴尬。
于秋生在看到狄泽以后,大脑里那根看不见的、一直以来都紧紧绷着的,已经近乎到极限的弦、唰的断裂开来。
整个世界瞬间特别安静,只剩下刺耳的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