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钟岐云不知道谢问渊回朝后,将会如何向封徵帝禀报慎度发生的事,但毫无疑问的是,谭元晋的未来如今是全由谢问渊把控了。

自从离开慎度后,这人已然没有年前离开大 时那般傲然。就像现在下船离开,他虽行前方,但下方的那些人精,谁不知如今谁掌握了权势。

说来出海的这几月经历之事可以说是险象环生,但钟岐云却十分清楚,那样的陷阱,比之如今大 朝中的局势,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真正的险境,在谢问渊活着踏上大 这片土地时,才展开序幕。

这些,钟岐云都懂,便是懂得如今谢问渊处境之险,容不得一点差错,容不得因他随意的举动给贻误了。

一步踏错,那或许就是生和死的距离。

他钟岐云,如今还未强大到能够护佑他的心上人,亦没有能力得到这个身处权力中央、受万人追崇的人,他与谢问渊之间还有莫大的沟渠等着他跨过去。

在此之前,那些

在海上肆意的渴望就不能表现出一分一毫......

便是他自己,也绝不容许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谢问渊、这个他珍而重之的人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

钟岐云那双凝视着谢问渊的眼里,藏着他都没有察觉的爱意、柔情,“如今你还在这艘船上,便尚且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还能胡言乱语几句。”

钟岐云又缓缓道:“但,我更不会让你为难、让你陷入危险境地,有些话,离开这艘船后,我便再也不说、不提......我,亦不会这般......”凝视着你。

“你说是挚友,那我就听你的做一个‘挚友’。”

“......”

钟岐云话未说全,但谢问渊却都明白了,指间微颤,谢问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算不得笑的弧度,钟岐云的意思,这便是放弃了吧,如同他原本想要的那般,只是想到此处,心头却不见预想的放松,反倒是一股烦闷渐渐充斥。

谢问渊垂眸,声音听不出喜怒,“钟兄为人我自是相信的,这段时日发生之事必定守口如瓶。”

钟岐云瞧着谢问渊,好一会儿才道:“我说的不是这事......而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钟岐云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谢问渊是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谢问渊,你便记着,你方才说的‘分别’以及你心中所想的‘分别’我永远都不会、也不可能愿意。”

闭上双目,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时,钟岐云已将所有的情绪都压进了心里,“等我跨越那道‘天堑’吧,不会太久......”

叹息一般的话音似落在了心头,与那日船上钟岐云说的‘我喜欢的人钟灵毓秀,是世上最好的那人,我得站到同样的高度与他比肩而行’一句相撞,似重若千金,又齐齐落入的心湖击起无法忽视的波浪,扰乱了眼里的平静。

我不愿让你为难、不愿你因我的不济而身陷险境,所以我答应你只当那个‘挚友’,但,待我与你比肩之时......

谢问渊瞳孔蓦地紧缩,全然明白了钟岐云的心思。

四目相对,也未曾有人避开此刻的视线纠缠。许久许久,两人都没有出声。直到船下礼部的官员前来唤谢问渊。

谢问渊与那人交谈几句,待那些下船后,他才回身对钟岐云说道:“

今日离开,应当不会在随船往北了。”虽说予钟岐云说是否随船北山杭州需看谭元晋如何抉择,但谢问渊也知道,再回船队是不可能了。

这般说来今日确实就要道别了。

“那......”钟岐云轻吐一口气,“咱们就此别过?”

谢问渊看着钟岐云,颔首:“在此,谢过这段时日钟兄的照拂。”说罢,他冲钟岐云拱了拱手,随即转身便欲离开。

下方人多复杂,钟岐云既已决定暂做朋友,自然不会再生出旁的亲密举止。只目送谢问渊一行浩浩荡荡离开。

泉州的三月末春意早就浓郁,送走了谢问渊,钟岐云忽而心中空荡荡、有些不自在,站在甲板上出神了半晌,钟岐云轻吐一口浊气,这才出声道:“船队在泉州整修三日,之后再全速回杭!”

安排好船队的事宜,那边这次回程因‘受到惊吓’一直安静呆在自己屋中,没再到处晃悠的张枕风摇着扇子笑着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张家人。

“张公子是打算从泉州直接回泸州吧?”钟岐云望了眼船下已经将张枕风的货品装载好的车马,道:“今日便启程?”

张枕风凤眼弯弯,点头:“是了,我这番过来便是来向岐云兄辞行的,”说着他又哀叹道:“这次出海实在令人胆战心惊,能安全回来全靠岐云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