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水不明白这声是什么意思,当她拔出魔刃时,那青衣剑客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雾中。
雾气不知不觉已经很浓了。
魔兵已经完全躁动,不停怪叫着,谢沧澜几个纵跃,把不听话的魔悉数斩下,啃噬着它们的血肉,露出狰狞的笑容——好似血狱修罗。
沈知水的头又痛了下,看到这个同族时,她的心中忍不住蹿起一股弑杀的冲动,想把这只黑甲魔头斩成碎片。
“是血雾,可以扰乱我们的心神。”洞庭握住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回头望了眼,魔君还待在万魔窟底,说是要辞别故人,这个时候还没出来,“小心。”
声音方落,千万道的明亮剑光从天而降,似要将他们绞成肉泥。
剑阵开启。
魔君张开双眼,戏谑地笑了笑,也不急着上去救自己的属下。
她斜斜倚在一座骨山上,对面一副白骨半跪在地,空荡荡的眼洞正看着她。
“鸣鸾啊鸣鸾,”魔君叹了口气,“你都拿着轮回镜回来了,怎么还混得这么惨呢?”
三百多年前,神秘的魔出现在此处,在同一时刻,千寒宫中的轮回镜轰然碎裂——世上不会存在两块相同的轮回镜,当有人携带未来的神器穿越来此时,现世的这面镜子便会因光阴之力而碎裂。
除了上古魔君,无人能想到此事。
她拿出一壶酒,自酌自饮,“上辈子,还是几百几千年后,你杀了我,是吧?其实我要谢谢你,至少上辈子让我解脱了一回。”她自嘲地笑起来,“这股力量,本来只会带给人不幸。我早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下场。”
魔君眨了眨眼,红眸流转,“我们这样的人,行在永夜,为何还要奢求那一线光呢?你若不贪心,也不会这样。”酒杯倾倒,深红的酒水溅落在地。
“这杯,祭你,”她把酒杯随手一掷,“我要走了,去人间,后会无期吧。”
白骨没有说话,低垂着头,无知无觉,空空荡荡的胸骨上,一朵颤巍巍的小花在风中摇曳。
魔君轻蹙娥眉,从枯骨上折下那朵花——粉色的花瓣,白色的花蕊。
强烈的情感随花涌来,魔君仿佛站在鸣鸾的记忆里,看见那青衣少女浅笑盈盈,为她鬓角插花,在那一瞬间,心中充盈着欢喜的情绪,枯骨也生出花来。
“痴儿。”魔君垂眸望着白骨,“我会替你把花交给她。”
白骨无声枯朽,无数萤火散开,照亮一瞬的黑夜,又很快消失无踪。
魔君左手折花,右手提着一盏灯,慢慢踱步。深渊底,一盏星火悠悠晃晃。
诛魔剑阵即起,逢魔之地瞬息变成炼狱。
剑光纵横间,无数魔物被绞成碎片,血肉如雨,哀嚎遍野,人间地狱。
洞庭看着裙角溅上的几点污血,眉头紧皱,呵斥:“北辰、太微,你们两个化神,连个元婴的修士都杀不了吗?”
黑白两道影子蹿进血雾之中,速度极快,只在心念一动的功夫,便至怀柏身后。
怀柏身后生寒,往前一掠,躲开沈知水的雷霆一刀。
佩玉见状,也跳了出来,与怀柏一同对敌。
两人背靠着背,把后背交付给彼此。
无双云中,熠熠生光,青衣白袍,猎猎飞扬。
刀剑合璧,配合无间,正如从前千百次的并肩而立。
长剑潇洒不羁,似游鱼得水、飞鸟展翼,艳刀寒凉如骨,如风狂雪冷,梧寂月孤。
迷离的血雾中,扬起雪亮的剑影刀光,烁烁刺人眼。
洞庭扶额,心想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居然让沈知水与谢沧澜和那两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