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她的神,一直一直以来,都是她放在心中,时刻仰慕着的神明。
怎么会报复呢?
连稍微靠近,都觉得是亵渎。
怀柏心中好像插了一把刀,不停地滴着血,她觉得好疼,比在时陵,还要疼痛万分。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佩玉前世经历过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年的白衣少女有多善良。
孤山美玉,云外仙子,白玉无瑕,超然物外。
可亲眼目睹孤山覆灭,被整个仙门背叛,被推下魔窟……谁能不变成鸣鸾呢?
怀柏并没写下佩玉摔下魔窟之后的事,但她能把那故事,一点一点补全。
她能看见佩玉的白衣,如何一点一点,染上鲜血,最后变成洗不净的黑暗;她能看见,姣好如花的面容,如何一点一点,被噬咬得伤痕累累,面目全非;她能看见乌发怎样变得霜白,干净柔软的眼眸,怎样变得猩红一片。
怀柏木然地望着佩玉,眼中倒映出来的人,却是黑衣黑帷,面容如鬼。
“罪在天下,”她喃喃,眼中血泪长流,“罪在我。”
天下有罪,整个仙门袖手旁观,断绝了孤山最后的生机。
她亦有罪,摔碎了美玉,让孤鸾泣血,造就了时陵的鲜血。
世人皆罪,独卿无辜。
可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像是刀子,一刀刀把心上的肉剜下来,她痛极了,连呼吸都带着血气。
屋子忽然亮了起来。柔和的光芒,萤火般在房中浮动着。
怀柏身上的青衣飘动,长袖中缓缓涌出星辉一样的光,没有多久,地上铺满一层金沙,照亮了黑暗。
——是怀柏身上的灵力。
佩玉眼睁睁地看着,怀柏身上的灵力在不断溢散,像金色的雾气,天上的星河,她仿佛痛极了,脸色白的近乎透明,眉微蹙着,在这样柔和的光中,越发像一个慈悲的神祇。
金雾不断涌动着,汹涌滂湃之力像潮水一样,很快粉碎屋中所有的物件。
在这样下去,方圆百里,整个东海,都会被暴动的灵力夷为平地。
包括怀柏。
“如果你真心待她,就不要毁了她。”
“这不是她的选择,而是你的选择。”
宁宵的话在佩玉耳畔响起,她瞳孔骤缩,眼中的怀柏青衣浴血,皱着眉,流着血泪。
她明明这么喜欢师尊,为什么每次,都要害她落泪,害她受伤?
她明明想用性命来守护师尊。
屋中的灵力狂虐地暴动着,金光炽盛,墙上迸出裂缝。
佩玉轻轻笑了起来,对怀柏说:“什么轮回镜,没有什么轮回镜。”
怀柏垂着无神的眸,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
佩玉勾起唇,努力学着当年睥睨天下的血魔,笑得无情又残忍,只是眼中仍含着一层热泪,“我是鸣鸾,三百多年前,从万魔窟逃出来的。”
金雾顿时一敛,怀柏眼中也漫上一层雾气,“万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