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佩玉手指微动。

岁寒眼神渐渐清明,在她的记忆里,她方才来找佩玉,二人聊了一阵,一起走到檐下。

一切自然,没什么不合常理之处。

岁寒讨好地笑笑:“佩玉,你还记得我吗?”

如她当年在逢魔之地所说的第一句话。

佩玉冷冷地勾起唇,“毕生难忘。”

岁寒微低下头,面露愧色,“这些年你还好吗?我常想去找你,亲自同你说声对不起,小时候我不懂事,做过许多可恨之事,如今想来十分惭愧……我想祈求你的原谅。”

佩玉神情冷漠,“你配吗?”

岁寒瞪大眼,“你!”

无双刀柄快而准地击上岁寒小腹,一阵剧痛袭来,她痛得说不出话,面色惨白,额上冷汗大颗滚落。

佩玉瞥她一眼,“滚。”

岁寒忍不住打起哆嗦,双肩不住颤抖,不知因为恐惧,还是疼痛。

她虽不记得血雾之事,但濒死的恐惧与绝望仿佛烙印在血液中,让她只因一个眼神,就出乎本能地想要逃跑。

“佩玉?”怀柏探出头,“这是你朋友吗?进来喝杯茶?”

佩玉摇头,“她要走了。”

岁寒咬着唇,低声道:“叨扰了,我还有事,道友……告辞。”

怀柏表情有些失落,“那好吧。佩玉,你还呆在外面做什么?”

佩玉站在阴影里,深深地看着怀柏。

上辈子,隔着天道屏障;

这辈子,隔着时陵的尸骨、荒魂的哭泣、无辜者的血泪。

可望不可即。

相思,害怕相亲。

她突然想起沈知水说的话。

空空荡荡的生命里,忽然冒出一枝簌簌春花。那花是白色的,跟雪一样无瑕,以前,她无法靠近,等伸手能摸到的时候,又生几分近乡情怯的心绪,害怕手轻轻一碰,它就会凋零。

她想拥她入怀,却怕她再受伤。

想把她锁起来、关在小匣子里,好好珍藏,只开给自己一人看;又想让她在春风里、在阳光下,骄傲而恣意的怒放。

怀柏见她许久没动静,心咯噔一声,快步走来,“你怎么啦?刚才那人是谁?”

其实不消佩玉说,她已猜到了,圣人庄中同佩玉相识的,大概也只有那么一个。

佩玉轻声道:“一个故人。”

完了。

怀柏想,故人,这是多么暧昧的词语!

糟糟糟!她的内心慌成一团,面色却十分从容,微笑道:“那有空叫她常来喝茶呀。”

佩玉沉默地点头。